当铺屋里比较暗,柜台很高,估摸有一米七。
陈远生需要抬头,才能看到站在柜台里的伙计。
“当什么?”伙计靠着墙,向下俯视,声音懒洋洋,让人有种被轻视的感觉。想想也是,平常人家没有困难谁来当铺。
“我要当金子。”陈远生说道,他捻出一枚金豆子,踮起脚递给当铺伙计。
当铺伙计精神了些,把金子放在黄铜小秤上说道,“一钱二分,活当死当?活当八百文,死当一贯。”
陈远生拿回金子说道,“不当。”
当与不当,进当铺前陈远生便有想法。
不当。
为什么不当?很简单,和这高高的柜台的原理一样简单。
寻常人家谁没事来当铺?来当铺必然有急事难事。
稍微进行一下推理,就会得出一个结论,当铺必然压价。
既然如此,陈远生为什么还要来当铺。那是因为,他不知道金子的底价到底是多些,不知道金子兑换钱币的价格。
陈远生拿回金子,出了当铺,没有着急走。步伐略微缓慢的在街上走着,偶尔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但详略有当,并没有耽误特别长的时间。
“前面还有一家当铺。”陈远生怕王二憋坏了,对他说道。
进了当铺,依旧是高高的柜台,散漫的态度,金子重量在这家重一钱三分,活当七百八十文,死当一贯。
陈远生记住数字,前往了刚才打听到的,位于城西的最后一家当铺。
走完三家当铺,整个新阳城的格局,也大抵印在了陈远生的心里。
城里一共有五家米行,其中城中的廖记米行口碑最好。一是因为卖的都是城内用户,二是廖家掌柜的,是个读书人。
经过了隋唐宋三朝的努力,门阀的力量被大大削弱,能够当官的知识分子,地位越来越高。
哪怕,就是一个未曾考取功名的读书人,都会受到大众拥戴的。
用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一名普通读书人在北宋的身份,就像是新中国大学没有扩招时,大学生的地位。
秀才要比本科生高一些,接近于重点本科。
举人相当于硕士、博士。
进士就直接可以说是专家教授了。
不过,北宋与新中国不同。它的教育体系,培养出的读书人,最后的出路都在官僚体系。
知识分子的光环,加上官僚的光环。北宋知识分子的受尊敬程度,要远远大于新中国的大学生。
毕竟,没有人想要得罪一个读书人。哪怕他现在落魄,但是,谁知道他是不是明年就中举了,后年就是大官了。
到时候,当一只可怕的巨手压下来的时候,后悔可就晚了。
因此,尽管陈远生衣着落魄,穿着一双破草鞋。但是,被他询问到的人,却依旧对他好声好气。
毕竟,现在尊敬恭维一两句不会少块肉,如果现在不尊敬恭维,以后可是可能丢掉小命的。
衡量一下代价,还是选择尊敬恭维的多。
回到城东找到李伯,陈远生直接便带着李伯和王二还有车子前往廖记米行。
为什么米行不都走走看看,一是时间不够,而是必要程度不是高。
当铺这种东西,除了当铺相关人士,基本上都不会说什么好话。而米行,就可以根据好坏评价,大致的衡量。
来到廖记米行,门面并不大,和这个年代大多数店铺一样,前面是店铺,后院是仓库作坊。
陈远生进入当铺,直接对伙计说道,“请问你们掌柜的在么?”
“您是?”伙计看到读书人的打扮不敢怠慢,赶忙问道。
陈远生没有装大尾巴狼,忽忽悠悠吹嘘自己,他直接了当的说道,“我想找你们掌柜的谈谈,久闻大名,方便么?”
“这就给您问去!”伙计说完掉头就朝里院跑去。
不多时,一个扎着头巾,身穿一身素色宽松长袍的中年男子,从内院缓缓走了出来。
“你找我?”中年读书人问道。
“是。”陈远生答道。
“找我何事?”
“想买些米。”
“米铺都是米,何必找我?”
“实有难言之隐,只能请廖兄出来。”
“没钱?”
“没钱,但是我有这个。”陈远生说完,从腰带里把金豆子挤出来,递人。
虽说读书人不愿谈钱,但中年读书人,毕竟也是个商人。他接过金子,看了看光泽,捏了捏软硬,让身旁的伙计,拿去称量重量。
伙计量完回来与中年读书人耳语了几句,中年读书人说道,“这粒金豆子重一两四钱,合价一千五百文。贤弟想买多少粮食?”
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为中年读书人贤弟的陈远生,看着插在粮食上的木牌,指着大米问道,“想买四石米。”
中年读书人看了看米,看了看陈远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没提米价而是说道,“月中大茗湖有场诗词会,不知贤弟可否能来,这是荆湖南、荆湖北、江南西三路交汇地方,最大的诗会了。”
陈远生搜索了一下记忆,发现自己脑中记得不少唐诗宋词,便点了点头,“廖兄邀请,岂有不人爽快的大笑了几声,从袖口里拿出份请柬,“到时就恭候贤弟了。”
正当两个人聊着的时候,店外突然传来几声比较大的异响。
伙计慌慌张张地进来耳语了几句,中年读书人有条不紊的安排别的伙计往李伯的车上抬米。
见米搬完,才对陈远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