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卢太医,太后一个人沉思许久,继而,她拿着卢太医开的药方子,命人给皇上送去,说是慈宁宫人手不足,让从内侍监这边煎药,煎好后给慈宁宫送去。
朱旭拿着这张药方子研究了片刻,命人把卢人杰叫来了,卢人杰走后,他把这药方子递给了常德子,命他给药典局送来。
常德子来药典局时,曾荣正巧不在,她回宿舍换衣裳去了,未时快到了,她想穿着女官的新衣裳去见阿华,告诉阿华,她在宫里一切都好,进内侍监做了女官,以后一定能给妹妹更好的生活。
换好衣服,拿上她给于韵青画的花样,再带上令牌,她急匆匆地出了内三所的大门,哪知刚想从乾清宫的大门拐到它侧门的巷道抄条近路时,可巧赶上皇上的龙撵出来了,曾荣只得低头立住了,期盼对方没有留意到她。
可惜,龙撵到底还是在她面前停住了,曾荣不得不抬头了。
“是你?常德子呢?”朱旭其实早就认出了曾荣,内侍监只有这么一个身量不足的小丫头,他想不认出她也难。
“啊?”曾荣哪看到什么常德子,不过很快她反应过来了,准是皇上命常公公来找她了,“启禀皇上,下官没在药典局,临时有点急事需告半个时辰的假。”
“告假?什么急事?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朱旭瞥见曾荣手里的卷轴,倒是也猜到准是曾荣自己的画稿,这丫头急着拿画稿去见谁呢?
曾荣见问,只得老实承认是画稿,不过对方既然没说要看,她也没有主动送上去。
在她看来,对方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哪会有闲情去看一个小宫女的画稿?
可她却忘了,她不是普通的小宫女,她是太后相中的人,也是朱恒想要维护的人,皇上怎么可能会对她不感兴趣?
“怎么,还等着朕亲自去取?”朱旭一看这曾荣这不开窍的模样,又磨了磨牙。
这丫头总能把他惹着,也不知那对祖孙看上她哪了。
这下曾荣听懂了,只得双手把自己的画稿递给一位公公,由这位公公再送到朱旭手里。
“你在何处见过这种竹熊?”朱旭看到这几幅画,着实吃了一惊。
他已然从刘内侍那得知曾荣来自江南西路的安州府,农村出身,在书院寄住过一段时日,因缘际会认了些字读了几本书,因跟徐扶善岳家有点关联,旧年跟着徐老夫人进京了,如今还有一个妹妹在徐家寄住。
也就是说,在进徐家之前,这丫头一直在乡下住着,没道理见过这种蜀中之物。
“回皇上,下官不曾见过原物,只见过画稿。”曾荣不敢说是在徐家见过,因为这一世她尚未进过徐家的书房。
“画稿?”朱旭疑惑了。
虽没问出口,但他自动把这画稿的出处认作徐家了,徐扶善是江南西路人,家中却有蜀中之物的画稿,想必是和某位蜀中大臣走的比较近吧?
朱旭掂量起朝中的几位蜀中大臣来。
“回皇上,是从一本地方风物志里看到的画稿。”曾荣见朱旭沉默不语,也怕他联想到徐家,忽地想起一事。
当年她看到这幅画,也不知究竟是何物,徐靖特地为她找到一本地方风物志,里面有关于这种竹熊的出处和介绍。
这么一说,朱旭释然了。
只要不是背着他结党营私就好。
可是话说回来,这些朝廷官员谁没有几个同乡、同窗、学生甚至于谈得来的知己?
可徐扶善不一样,他是内阁成员,很多朝中政令需经他手拟定,他若是背着他结党营私,影响可就大了。
放下对徐扶善的猜忌,朱旭很快又想起另一事,这丫头的画稿是想送给谁,一口气居然画了这么多张?
“你这是去见谁?”朱旭直接问了出来。
“启禀皇上,下官之前在尚工局每个月月底这日有一个时辰和家人探视时间,如今虽进了内侍监,可尚未来得及告知家人,因而,特地向崔姑姑请半个时辰假去见下官妹妹。这是第一次,下不为例。”曾荣解释道。
朱旭见曾荣一共画了五六张大大小小的竹熊,不像是要送给自己妹妹的,准是有什么别的用途,“这些画有何用?”
曾荣一听,忍不住腹诽起来,这皇上也太清闲了些吧,这么爱管闲事?
见曾荣目光闪烁,朱旭冷哼一声,“说实话,敢骗朕,你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个脑袋。”
“回皇上,是拿去当花样,刺绣的花样。”曾荣不得不说了实话。
“花样?这东西绣上去能好看了?”朱旭嫌弃地看了看手里的画稿,为这丫头想法捏了把汗,谁家会喜欢这种庞然大物?
“回皇上,好看,憨态可掬。”曾荣回道。
朱旭一听这几个字,再次看向了手里的画稿,经曾荣这么一提醒,倒是有那么一点意思了,于是,他抽出一张小的,把其余的命人还给曾荣。
“快去快回,太后那边还等着你煎药给送去,这些日子你勤着些去看看他,太医说他肝郁气滞,食欲不振,你多开导开导他。”
曾荣见对方提到太后,以为是太后病了需要她去开导,虽觉有些疑惑,倒是也痛快地答允了。
朱旭见她头一次这么识趣,虽说也有些不大情愿,但却没再刁难她。
没办法,这个儿子虽说是个废人,可终归是他亲儿子,这一生,他给不了他皇位给不了他健康甚至也给不了他幸福,唯一能做的只能是把曾荣送到他身边。
想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