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荣的确想到过皇贵妃会跟她算账,她考虑到郑娇,考虑到朱悟,也考虑到绿荷,甚至还考虑到田贵妃,却独独没想到对方会从一张菜单出手。
曾荣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始觉这个女人的确不简单,通过一张菜单来给她施压,即便传进皇上耳朵里,也只会怪她不懂事不大度,决计怪不上对方身上。
可问题是,这张菜单牵扯到朱恒,又牵扯到曾荣的人品和信誉,曾荣一时委实不好回答。
这皇上也是,明知这份菜单是她费劲心思给朱恒列的,明知她和皇贵妃不对付,还把她推出来,这不存心给她找麻烦吗?
不过此事也令曾荣认清一个事实,确实谁也无法撼动童瑶在皇上心里的地位。
这不,皇贵妃一生病,什么皇后、贵妃还有一众新欢都往后靠了,眼里只有这位阿瑶,尤其是童瑶一哭,皇上恨不得用手接了对方的眼泪。
有了这个认知,曾荣是决计不敢和这位皇贵妃硬碰硬的,略一思忖,曾荣回道:“回娘娘,下官当时委实不懂这些菜式菜肴什么的,是后来在皇上身边时间长了,见过数次皇上用膳,略长了点见识。加之有段时日皇上忧心朝政,寝食难安,下官为替皇上解忧,这才琢磨起饮食一道来。可巧那会下官的邻居郑才人是膳食局的侍餐掌事,她出自江南的官宦之家,见识比下官强多了,下官也向她讨教了不少菜式,回去后结合《百草集》一书,这才列出了一份菜单。”
没办法,曾荣只得把郑娇拉出来,仓促间,她找不到更好的理由。
“是吗?真是为皇上列的?”童瑶似笑非笑地盯着曾荣,问道。
“回娘娘,初衷确实是为皇上,不过后来二殿下也说苦夏不喜进食,下官把这份菜单也送他一份。”曾荣回道。
“哦?”童瑶拉长了音,勾了勾嘴角,“本宫怎么听闻二殿下那早早就有专人给列了食谱的?”
“回娘娘,此事下官不甚清楚,倒是旧年听太后念叨过几次二殿下有段时日貌似得了什么厌食症,找下官去开解过几次,下官见他着实不想进食,给他做了几次白水泡饭就着咸菜,一点油水没有,再后来,二殿下的情形有所改观,下官又建议他用了几次粥品和面条。”曾荣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撒谎。
难怪老话常说尽量不要撒谎,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曾荣深以为然。
“太后为何找你去开解二殿下?你和二殿下很熟吗?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童瑶一口气抛出了好几个问题,主要是曾荣这话触动了她一桩心事。
她一直怀疑曾荣就是那年除夕之夜扶起朱恒之人,否则,没道理朱恒会如此迷恋一个小宫女,偏太后和皇上也由着他胡闹。
这太说不过去了。
“回娘娘,下官第一次见二殿下是通过下官的小姐妹,也就是二殿下身边的随侍宫女阿梅姐,此事下官已向娘娘解释过了。至于太后因何找上下官,说实在的,下官也不是很清楚,只听太后提过一嘴,说是下官话多,爱说,也喜笑,下官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因为下官没少因为话多挨皇上训斥。”曾荣努了努嘴,故意装出了几分苦恼样。天平
她是有点不耐烦了,这没完没了的逼问,究竟是想做什么?
“话多,爱说,喜笑?”童瑶重复了这六个字,看着曾荣,可巧曾荣抬头回了她一个傻兮兮的笑脸。
傻傻的,憨憨的,纯纯的,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看走眼?
不对啊,这丫头方才不是说她在主子们面前都很拘谨么?这才多一会,就变成话多、爱说、喜笑了,这是同一个人吗?
童瑶问了出来,她倒要看看,撒了这么谎,这丫头如何自圆其说!
“回娘娘,下官来自农村,可能天性就是如此。说句不怕娘娘笑话的话,下官进京之前连镇上都没去过两回,懵懵懂懂跟着人进京了,才刚半年,连城里的话都没学齐全就进宫了,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下官的天性哪能这么快就改过来?只不过宫规使然,下官不得已压制自己,可时间一长,总有疏忽的时候。这也是娘娘方才问的,下官为何在皇上面前随意,在娘娘面前却很拘谨之故。”
“来,让本宫好好瞧瞧,你这牙口究竟是怎么长的,怎么本宫说什么,你总有一大套的说辞等着,堵得本宫是心服口服的,难怪太后老人家会打发你去开导二殿下,还是她老人家慧眼识人,本宫怎么没早瞧出你这块宝来?”童瑶向曾荣招手说道。
曾荣可没真敢上前,倒是羞赧一笑,“让娘娘见笑了,还请娘娘体谅下官的一时忘形。”
“你都说了是一时忘形,连皇上都不忍苛责你,本宫又如何舍得?罢了,这会时候不早了,本宫再不放你走,只怕皇上一会该找本宫来要人了。但有一点,以后若有空了,常来本宫这坐坐,本宫喜欢听你说话,喜欢你的话多爱说和喜笑。”
曾荣一听,顿时喜形于色,尽管她有几分不太明白为何对方突然放过她,但她委实不想继续和对方虚与委蛇了。
“谢娘娘体谅,若娘娘不嫌弃,下官有空定会常来打扰。”曾荣躬身回道。
童瑶笑了笑,对身边的宫女耳语几句,宫女出去了,不一会,宫女手里拿着个小木盒子出来了,在童瑶的授意下,直接放到曾荣手里。
“这是一对红珊瑚手串,之前的那对金镯子本宫见你没戴,料想定是不太合适或不太喜欢,这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