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一炷香时间后,曾荣随着方玉英进了坤宁宫大门,王皇后彼时正在大殿里会客,宫里的嫔妃们若没有特别事情都过来请安了。
这也是方玉英之所以非要把曾荣带进坤宁宫的重要缘由,就是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揭开曾荣和朱恒的关系,以报旧年端午之仇。
曾荣是走到院子中间才发现大殿里似乎坐了不少人,细看之下才认出是后宫的嫔妃,也就明白自己又遭了暗算。
论理,早膳时间过了,嫔妃们请安早该散了才是,想必是中秋之故,商议的事情较多,才拖延至此。
而这位掌教姑姑必是也早知晓,所以才会抓到点由头就把她带进来,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果然,几人刚走到院子中间,方玉英就从太监手里接过篮子,对曾荣道:“你就在这候着。”
曾荣略点点头,算是回应。
方玉英拎着篮子进殿时王皇后已辨出立在院子中间的那人是曾荣,见方玉英拎个篮子进来,王皇后还以为是皇上命曾荣来给她送东西呢,故而看向方玉英的目光带了几分热切和期待。
方玉英回了自家主子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走到大殿中间跪了下去,“启禀皇后娘娘,下官方才在尚工局巡查时遇到内侍监的曾女官,曾女官拎着个篮子鬼鬼祟祟的说是去见司绣坊的覃司制,看到下官,明显神色慌张,下官好奇拦住她问几句话,见曾女官神神秘秘的不肯据实相告,故查看了她的篮子,发现篮中满满一篮鲜果和月饼均为上用之物,下官问她东西来源,她顾左右而言它,一会说去皇上面前分辩,一会又说是二殿下送的,后见下官要把她拉来坤宁宫对质,又说是奉二殿下之命去探视覃司制,下官见她前言不搭后语,只得把她带来坤宁宫,请娘娘定夺。”
说完,方玉英揭开了篮子上的那块布,特地托着篮子让众人瞧了瞧,这才送到王桐面前。
王桐见自己会错了意本就有几分羞恼,故一时也没转过这道弯来,只想着曾荣这个麻烦不好惹,前车之鉴不可忘,更别说,如今的曾荣不仅是皇上看重之人,还是朱恒的心头好,她怎么好惹?
方玉英见自家主子看向自己的眼神带了几分不满,猜到主子可能没拐过弯来,遂大胆上前几步,对着王桐低语几句,提了几个关键词,晚上的赏月宴,覃司制,上用之物。
王桐一听就琢磨过味来了,晚上的赏月宴很大程度是为朱恒准备的,太后正为朱恒不肯订亲成亲而烦恼,曾荣此时撞上去,太后能不迁怒于曾荣才怪呢。
再有,覃司制是先皇后之人,王皇后对她有一种本能的排斥,因而,不管这东西是否是朱恒的本意,王皇后心里都不痛快。
再有一点,这些上用之物在场的嫔妃们有的还未见过呢,就算是分到手的,也没多少,可曾荣一个最低等的女官却拎了一篮子出来,势必会引起大家的嫉妒之心,有嫉妒,就有不满。
尤其是童瑶这个女人还在场,她不是一向自认自己是皇上多年的真爱么,是情窦初开时抛去一切浮华的真情实感,如今就让她好好看看,皇上的真情实感究竟有多少,都给了些什么人。
拿定主意后,王桐往外侧了侧身,瞥了方玉英一眼,“这点小事也值得你小题大做的把人弄到本宫这来,可见你当差也是当糊涂了。既然她说这东西是从慈宁宫出来的,你拎着东西去一趟慈宁宫见见太后老人家不就清楚了?”
方玉英见自家主子命她去见太后,也就明白该怎么做了,忙躬身后退几步,在离凤椅一丈来远时站住了,“喏。下官这就去趟慈宁宫。”
见此,大殿上有两人坐不住了,一个是虞冰另一个是郑姣,这两人均受过曾荣的恩惠,均想帮曾荣说话,可问题是,两人均位卑言轻,那些话说出来只会添乱,除非她们能把皇上搬过来。
想到皇上,郑姣先站起来了,“启禀皇后娘娘,方才方姑姑也说了,曾女官答应去皇上面前分辩,何不带着她直接去乾宁宫见皇上?”
“胡闹,皇后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田贵妃坐在郑姣身边,抻了抻她袖子,低声训道。
说是低声,但也足够传进皇后耳朵里,王桐笑了笑,没有开口。
“启禀皇后娘娘,臣妾倒是也有个主意,既然这位曾女官说是奉二殿下之命去探视覃司制的,何不直接去找二殿下对质一下即可?今日乃中秋佳节,太后老人家只怕正跟小辈们说笑逗趣呢,这会去打搅她似乎不太合适。”虞冰也起身说道,一方面是替郑姣解围,另一方面是为曾荣。
王皇后命方玉英去见太后纯粹是给太后添堵,大节下的,太后心里不爽,这个节能过好?
这个节过不好,后宫不定要牵连多少人,曾荣肯定是首当其冲的。
当然了,虞冰也明白,这事想瞒住太后是不可能的,她只求能撑过今日,让老人家好生过个节,心情好了,兴许对曾荣的惩罚也轻了。
而她之所以没有附和郑姣让曾荣去见皇上,是因为她看出王皇后没有这个意思,聪明人不可能在一个地方连着跌倒二次。
“这?”王桐做为难状,“你们一人说去见皇上一人说去见二皇子,本宫究竟听谁的好?”
“回皇后娘娘,依臣妾说,这事也简单,把曾女官叫来一问不就清楚了?”童瑶起身说道。
她正愁没有机会离间朱恒和王皇后呢,哪知方玉英这个蠢材就把机会拱手送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