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无痕问道:“你们当时没有烧掉他的行囊吗?”
“烧他的行囊干嘛?他也没什么东西,云游道人就几件衣裳,一点散碎银两,根本看不上眼。而且他自己的东西自己保管的,我们也从来不动,只是让他把自己东西拿走。但是他不走,跟我们吵,我这才叫人把东西扔给他的。结果他居然很凶,还打了道人,甚至还朝我打了一个石头,看到没有?我额头的这个伤口就是他打的。”
说着,凌虚子摘下了道帽,露出额头,果然一处一寸多长的伤疤,很明显。是陈旧的伤疤很多年了,但是却非常醒目。
秋无痕点点头,说道:“你接着往下说。”
“好几个道人都被他打了,包括我。我当然很生气,于是便下令把他绑了,于是便把他绑在了那棵大树上,被他打的人气不过,就用树条抽打了他几下。”
秋无痕说道:“只是打了几下吗?”
“真的,只是打了几下,然后就没再打了。他还在破口大骂吗,大家没理他,我心想绑他一晚上,第二天等他冷静下来了再放了,让他走,不然他还会伤人。结果没想到到半夜,他突然死了,谁也没有动,他就绑在那个树上,突然就死了。”
秋无痕说道:“他死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话?”
“说了,就像他那个徒弟说的,他当时诅咒我们,说血债血偿,要用鲜血浸泡整个道观和超然镇所有欺负他的人和他的子孙,都要遭到报应。我知道他是疯子,没理睬。没想到他说完这话不久就死了,当然我可以发誓,我们真的只是用树条轻轻打了几下。难不成打他几下出气也不应该吗?但真的没有用力的打,就是树枝,连木棍都没有用,他还用石头打我们呢!打伤了好几个人。”
秋无痕说道:“后来呢?他的尸体怎么处理的?”
“因他是个云游的僧人,当时因为我们将他捆绑在树上,他徒弟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又是晚上,所以我们按照规矩,凡事死在道观的云游道人,都念经为他超度,然后一把火烧了,骨灰撒到后山,这是我们的惯常的做法。不是他一个,每个的挂单道人死了都是这样处理的。”
秋无痕心里暗忖,如果尸体还在,倒可以查一下什么原因,一把火烧了,那就什么都查不了了,成了一个无头案。现在有个基本的事实可以确定,就是这野鹤道人的确被凌虚道人他们绑在了大树上,也打了他。当然,凌虚他们说了他也打了,这个秋无痕倒是相信,没有谁无缘无故就把别的人绑在树上殴打的,也不会无缘无故绑人游街的,肯定是有原因。
这原因目前来看,是因为这野鹤道人一张臭嘴讨人闲,但到底是不是这样不知道。尸体已经不在了,现在双方的说法就有很大的不同。他的徒弟冯三强说他们对野鹤道人进行毒打,打得他全身都是鲜血。而凌虚道长却说只是用树条轻轻打了几下就没再打了,原因还是对方先用石头打了他们,报复一下而已。
什么原因查不清楚,到底是因为殴打还是因为其他的疾病?或其他的原因,就算殴打也存在两个问题,一个是他在集镇上被张猎户他们家殴打和在集镇游街的时候,被张大郎这些小孩用石头打,这些都有可能造成伤害。而这些伤害有可能持续到他被绑在了寺庙的树上才发作,因此他死亡的原因,可能是寺庙的人打,也可能是集镇上的人打或者小孩的石头打,都有可能。
可惜时过境迁,事情已经过了三十年,而且尸体还被火化了,再想调查清楚估计难度很大。完全靠证言的判定就很麻烦,因为在野鹤道人这一边,就只有一个他的弟子可以作证,而其他人都是站在他的对立面,证词对他未必都有利的。
秋无痕对凌虚道长说道:“先跟你谈到这儿,你先出去吧。叫其他人进来,当时在场的,不在场的现暂时不用。”
第二个叫进来的是庙住,他也是从小就在道观长大的。而且他本来就是集镇上的人,自幼出家,在超然观已经五六十年了。
庙住已经跟秋无痕比较熟了,所以进来打了个哈哈,坐在下首望着秋无痕。秋无痕说道:“我现在在调查三十年前的那桩陈年旧案,一个叫野鹤的道人在你们这挂单的。后来他死了,死在你们院长的那棵大树上,你能想起来吗?”
庙住点点头说:“是,我有印象。他可能是我知道的唯一的一个那样死去的人,所以印象特别深。”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经过说来。”
庙住说道:“这个人好吃懒做,嘴巴又臭,经常跟人吵架。而且做法事钱也从来不交,道行又很烂,又不肯用功,大家都不喜欢他。具体那次做法事出了什么事我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他做法事做出问题了,被主人家打了,还游了街。”
秋无痕问他:“他当时被打成什么样子?你看见他的时候。”
“我不清楚,头破血流,好几处伤口,血都把衣服染红了,不过人倒还挺有精神,骂人挺凶的。他拿石头打我们,还把凌虚住持都打伤了,于是就把他绑在了树上,又打了他几下。道人毕竟都是出家的,慈悲为怀,被他打了之后,气恼之下,还手几下也是有的,但是打得并不重。”
“后来到晚上的时候,因为他骂的难听,有一些伙夫和杂役就跟他对骂。他骂的真的很难听,那些杂役都是当地人,还听他诅咒当地人,就气不过,便上去打他,打的挺重的。但是本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