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老天开了个玩笑,从冬天直到第二年的四月,一直没下雨。后来下雨了,1999年季节误了,烤烟收成不好,粮食也没多少收成。秋季开学的时候,我与哥哥的学费与生活费又差了一大截,父亲又到处想办法借贷,但没有收获是在意料之中的。
父亲又约了木材贩子,这次只能卖屋后的梓木了。那天是星期六,父亲早早地起来,围着那棵要两个成年人才能合抱的梓木,上下左右的打量了一番,坐在树下抽了几支烟。
木材贩子来了后,乐于助人的父亲溜回了家,破例亲自去放起了牛。那些人斧头锯子齐上,七手八脚地砍倒了树,锯成几截后用农用车运走了。
木材贩子走后,母亲关上门郑重地对我和哥哥说:“你们要专心读书,以后有工作了,一定要好好给你爸爸买口棺材啊!”说完话,母亲背着背篼走出门了,却见她又返身回来:“要买梓木的,你爸爸喜欢梓木,说那个能保佑子孙后代!”
父亲又在屋后的梓木树桩边补种了一株梓木树。
工作后,我慢慢地把这事忘记了,不知道哥哥也是否一样。后来县里面废除土葬,要求必须要火葬,棺材也就失去了意义,我们就更把这事忘记了……
今年春节,与父亲一起回家祭祖,回到早已闲置多年的老宅。父亲指着已经拆了的猪圈边上的梓木树对我说:“那棵梓木是你出生的时候栽的!”
他抽了支烟,目光又投向了房子对面水井上的那棵梓木树的方向,继而又转向了屋后他补种的那棵梓木,我顺过他的目光,那两株补种的梓木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它们枝繁叶茂、长势蓬勃,估计也要成年人l才能合抱了。
(4)
小蒋老师像蒲公英一样美丽,高高扎起的马尾辫,白皙的瓜子脸,黑葡萄般的眼眸,笑容灿烂,就像蒲公英开在春光里的黄花。素颜朝天,配上素装、纯净的蒲公英,像飘逸在风中的白色精灵。
平日孩子感冒发热,老师声带发炎,小蒋老师会用蒲公英熬成汤汁给他们喝。这样的女子自然会招来热心人牵线说媒,她总莞尔一笑,大家估计这姑娘眼光太高。
五月,春光明媚。小蒋老师准备骑车去田野,顺便再采一篮新鲜的蒲公英来,春天感冒多发,备些有用。
车子推出学校门口刚准备骑,发现车后轮瘪了。
门口小店里闪出一个小伙子。
“怕是扎到了,我来给你补吧”,不由她分说,径自回里屋抱出工具箱。
后轮果真被一颗图钉扎了。扒胎、挫皮、压自贴胶、打气,动作娴熟,一气呵成,小伙简直就是一个熟练的修车工。
“小蒋老师准备去哪?”这小伙子认得她?
“嗯”她一时竟答非所问,脸颊飞出羞赧的红晕,嗯了半天才说,“噢,我准备去采些蒲公英的。”
“天不早了,像要下雨,在我家吃饭再去吧。”小伙子抬头望天,热情邀请。
“哦,不了不了,谢谢,谢谢你啊!”一向娴静的小蒋老师,红着脸仓促“逃离”。
从食堂午饭后回到宿舍,小蒋老师坐到窗前发呆:小伙子长得干净端庄的,还认识我呢!哎呀,自己怎么像个花痴似的,真不害臊!
窗外的云由白渐青,不一会,春雨飘然而至,绵密如丝般滑进她的心田。
小蒋老师回过神,想起要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却找不到手机了,究竟丢哪去了呢?
唉,魂不守舍的。
“咚,咚咚”有人敲门。
当“修车工”把落在柜台上的手机送回时,在那场及时雨中拉开了爱情的序幕。
“修车工”叫小蔡,不过修车不是他的本行,他的本行是警察。
诗和远方,在婚后变成一本流水账。
时光在流水账里缓缓流淌,当年青春帅气的小蔡变成了两百多斤的蔡胖子,小蒋老师称谓里的“小”字也顺着时光流走了。
岁月简单美好。
闲下来时,想想蔡胖子为自己修车情景还是蛮温馨的,姻缘天注定啊。
儿子蔡毛12岁剃毛头的那晚,老蔡喝了不少,坐在床边给蒋老师捧上一件杏黄色的开襟毛衣。
“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有什么事?”
“我对夫人忠心耿耿,天地可鉴!”老蔡作搜肠刮肚的思考状,“噢……这辈子只干过一件坏事。”
“说吧,坦白从宽!”
“2002的春天,老蔡虔诚地“忏悔”道,“我用图钉扎了一个老师的自行车……”
“你个混蛋!”蒋老师卯足劲把这两百多斤的胖子给踹到地上去。
最近家里有点怪。
蔡毛嚷嚷他的几本课外书找不到了,蒋老师怪他粗心大意。但过几天她自己也犯嘀咕了,嫂子送自己的那盒护肤套装,明明记得是放在盥洗池下面的柜子里,怎么也找不到了。
另外,老蔡前段时间跟对门张阿姨津津乐道地聊起她家的猫,经常上网看图片查资料,看一种纯灰色的猫,毛发很短,眼神诡异。
“这是什么猫?”蒋老师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
“英短。”
“会说人话吗?”蒋老师有点生气了,“什么英长英短的!”
“噢,是一种宠物猫,英国的品种,全称叫‘英国短毛’。”老蔡抱以歉意。
你的背影迷到我了。
“那估计价格不低吧,别买回来添乱啊!你不问家里的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