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爹爹看到玉扣只喃喃说了一句话:玉扣又出现了……
——无法诠释一种走枪擦火的遇见
生生地把平常的走动撩拔成无休无止的纠缠
我若能如她,必端坐你的梅莊
看吐蕊的梅瓣落入你脖颈的不自知
还有那偶尔玩皮吹皱你眉头的春风
仅仅是在路过的池塘踢起一粒石子
却让涟漪一圈又一圈地随波荡漾
好想看透你眼里盛满了谁的忧思
一杯千年的烈酒都无法燃烧你的双唇
谁呀,谁是那桃花岭万年不老的狂妖
把红尘万丈的欲念封印成一座冷冷的石雕
任狂风卷起一瓣一瓣飘落于地上的
灵化为在人间修炼了千年的梅红
当生命的烟火再一次划亮天际
不甘的珠泪像春天的雨水肆意泼洒
如若不能在岁月的年轮上刻画你的名字
我情愿以字为念,从此只在黑暗里痴写一生——
有一年,三堂会堂主的女儿朱雀写下这纸字后,便去玲珑玉峰山上的尼姑庵住了整整三年。
这三年她晚上青灯作伴,白天打扫庵内台阶走廊。沒有回过一次家,每月未都是她爹娘去尼姑庵看她一次。
三年后,她爹把她接了回家。回家前半年她依然按照尼姑庵的作息时间起床打扫庭院,然后回自已屋里做女红,也会偶然在楼阁呆坐,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晚上守着烛灯读些诗经的什么的。
半年都不曾踏出过家门,清心寡欲地过着她每天的日子,她爹娘看她这样安心倒也安生。
可是半年后,朱雀和往常一样在楼阁门口掩一卷书正在发呆。家中突然来了一公子,带着很大二厢的金银珠宝锦匹绸缎来跟她爹提亲。
她爹娘以为朱雀己放下这段情事,便想瞒着女儿悄悄回绝这个公子,哪料这公子取出一把小刀便将一幺手指剁下,让朱雀爹娘交于朱雀,并说:“这一节手指也算作我聘礼,她若不肯嫁我也罢。但请转告朱雀,我已苦等了她三年半了,再也不想等了。若她嫁我,我便迎娶她。若她不想嫁我,我也不再来打扰她。我三天后我还会来您府上求个答案。”说完,便飘然而去。
这三堂会堂主二夫妻怕女儿朱雀知道后会做傻事,就带着那二厢东西来到女儿屋里,如实地说了一切。
朱雀听后只说了一句话:“她娘子死了,我就嫁。”
她爹娘一听,又慌了:“我们当时吓到了,忘问了。”
“爹娘,那三天后他来了,再问他就是。”朱雀说完就坐回楼阁处继续她的发呆去了。
她爹娘相互对了一眼就走出了朱雀的房间。
三天后,那公子显然是用心修拾了一下,比前三日清秀俊朗了许多。
三堂会堂主叫他坐下先喝口茶。
然后轻声婉言地说:“雀儿要我问一句,你家娘子病好了吗?”
“娘子在三年前就因郁郁不欢而死。”公子吐字清楚,却也带着暗伤。
“既然这样,你先去庭院那株梅树下等会儿,我去告诉她一声,看她愿不愿意来见你。”朱雀娘跟那公子说。
(2)
公子起身谢过,便脚步轻快地走向那走廊西角的梅树下。
朱雀娘看见朱雀,忽然想问些什么又不敢问女儿。她太清楚女儿的脾气了,她决定的事从不动摇。
朱雀见娘来了,便知他已来了,走近娘,却不问。
朱雀娘也不说话,俩娘女就这样互相耗着时间。
半盏茶的功夫后,朱雀拉一帖又准备临摹了,朱雀娘知道朱雀不会先开口了,就说了:“那公子说了,他娘子三年前因郁郁不欢已死去。”朱雀娘停顿了好一会又说:“我已叫那公子在庭院的梅树下等你。我得走了,该给你爹熬药去了。”朱雀娘说完就走了。
朱雀迅速地脱下平日里穿的素净衣服,换上一款粉色系的衣裳,略略扑了些胭脂在脸上,也印上了唇红,然后对镜一笑又回眸,竟是万般风情绕眉梢。
丫环珠珠都傻眼了,这四年小姐在任何事情面前都一个表情。
朱雀跨过门,便飞跑了起来,不敢再多担搁哪怕只一秒的时间,她不想再等了。
相思有多苦,谁有比她更清楚呢?
那个日日在梦里要离她而去的人,今日就在家中庭院里那株梅树下等她。
一千一百多个日子的苦熬,以为往后就这样夜夜青灯为伴,白日扫扫庭前阶梯以渡此生了。
然而今日,朱雀的心心念念就在眼前,伸手可及。
就在眼前,就在眼前,就在眼前……
终于,一双手抱住了朱雀。有今日这般的相拥,所有的等待与煎熬都是值得的。
泪眼婆娑的脸,朱雀仰头:“夛西,你拿什么娶我?”
”我拿我的命娶你,好吗?”夛西深情的眸子里全是星光。
“夛西,你快说拿什么娶我?”朱雀又一次咬着公子的耳朵问。
“雀儿,你停下来,我想跟你说清一件事情好吗,你停下来。”公子把朱雀怀里扯开一点点,刚好有面对面的距离。
朱雀推了一下公子:你娶我的东西呢,拿来。
夛西:雀儿,我跟你说哈。你静静听着就好。
朱雀:好,我听着。
夛西:雀儿,我把玉扣弄丢了,我已找了整整三年,我找不到了。我不想等了,我要先娶你回家,然后再去找玉扣好吗?
朱雀:夛西,玉扣是我们说好的嫁娶证物,你怎么就把它弄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