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太后回慈宁宫的路上,一直在回想傅经纶先前那个可怕的眼神。
像极了被困已久的凶兽,正处于暴怒边缘。
那个时刻,倘若她再敢说一句敏妃的不是,她丝毫不怀疑傅经纶会直接冲上来活撕了她。
对,就是活撕。
这是杨太后头一次得见傅经纶完全不一样的另一面,哪怕她是亲生的娘,哪怕平时掌控着一切天不怕地不怕。
但在那一刻,她承认自己胆怯了。
……
敏妃身怀异术魅惑君主的谣言才刚出来,就以谢家被查出伪造推背图散播谣言的结果而告终,迅速偃旗息鼓下去。
现在已经没多少人在传“妖妃”的事儿了,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定国侯府。
伪造推背图,散播谣言谋害宠妃。
无论哪一条都是重罪,全京城的百姓伸长了脖子等着看谢家会被如何处置。
然而,却等来了另外一个爆炸性的消息——皇后有喜了。
“哎呀,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子嗣,没准儿,还是皇长子呢!那便是将来的太子!”
“如此一来,定国侯府会因为皇后有喜而被赦免了吧?”
这话一出,先前还热闹的百姓们一下子陷入沉寂。
怎么说呢,也不是他们非要针对定国侯府。
实在是谢家被封爵之后,他们家主子下人平时在外一点儿也不低调,得罪了不少人。
本来仇富的百姓就多,他们家还不懂收敛,久而久之,自然就给自己招了一大波仇恨。
早前看着谢家几十口人被抓走,一大半的百姓在心里暗爽。
现在因为皇后怀孕就被赦免的话,也未免太让人心寒了。
“不说皇上最宠敏妃娘娘吗?这么大的仇,总不能说算就算了吧?”
“嘘……你说这话也不怕掉脑袋,为君者,当顾全大局,怎可为了区区一个妃子大开杀戒?”
……
消息传回定王府。
姜妙小日子过了,正在肆无忌惮地喝着冰镇玫瑰露,闻言,直接呛到,咳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肖彻轻轻给她拍着背。
“有没有搞错?”姜妙满脸愤懑,“谢皇后这就怀上了?”
青杏说:“奴婢也是听外头百姓们说的,已经确诊了,皇后娘娘的确是喜脉,而且……”
“而且什么?”
青杏压低声音,“百姓们还在猜测,皇上会不会因此而赦免谢家。”
“这还用说吗?”姜妙翻个白眼,“谢家这回,算是绝处逢生了,原本以为必死无疑的,却不想,谢皇后那肚皮还挺争气。”
姜妙越说越气,都没心情喝玫瑰露了,让青杏收拾收拾。
青杏端着托盘退下去后,肖彻才缓缓道:“谢皇后不可能怀孕。”
“嗯?为什么?傅经纶偷偷给她喝避子汤?”
“不是。”肖彻摇头,“具体原因,我以后再告诉你,但我能肯定,谢皇后是假孕,目的很明显,便是借机保住谢家。”
姜妙瞪着他,“老实交代,你到底还有多少事儿瞒着我?”
“不多。”肖彻说:“不过瞒着你的,都是与你无关的,只是一时半会儿不好解释而已,等将来时机到了,你自然而然便会知道。”
姜妙轻哼一声,随即想到肖彻笃定的谢韵不可能怀孕,她又挑了眉,“假孕啊?啧啧啧,胆儿真肥,散播谣言还不够,现在竟然欺君,谢皇后这是在疯狂作死吗?哎对了相公,如果是假孕,换个太医不就能轻易查出来了?她再能耐,总不能收买整个太医院吧?”
“应该不是收买这么简单。”肖彻道:“谢皇后孤注一掷,假孕是谢家的最后一线希望,她还不至于蠢到一个一个去收买。”
“那是怎么办到的?”姜妙越发好奇。
肖彻想了下,“我去问问绾儿。”
说着便起身,很快出了王府,骑上马去往驿馆。
一炷香的工夫后,肖彻带了答案回来,“绾儿说,有一种针法能短时间内改变脉相,不懂的大夫去摸脉,便会诊断出喜脉。”
“哦豁?”姜妙笑了笑,“这个谢皇后,准备玩儿大的?”
肖彻分析道:“既然是假孕,那她过不了多久一定会找机会‘小产’。”
“不用想,肯定又准备赖到敏妃头上了。”姜妙想想都心累,“宫里的女人,一个个闲得没事儿干吗?”
谢韵作天作地作了个大死把娘家送入大牢,现在为了把人救出来,不得不假孕欺君,等救了娘家,又要准备“小产”。
而且,能不能顺利都还两说。
兜了这么一大圈,姜妙也没看出来,谢韵到底得了什么好处。
“相公,那个针法对身体会不会有影响?”姜妙问。
“有。”肖彻颔首,“极其损伤身体,等将来撤了针,谢皇后的精气神会日渐衰弱下去,倘若不能及时调理回来,她下半辈子便只能当个病秧子了。”
“呵!这叫什么?伤敌八百,自损八千?这大概是有史以来最蠢的一位皇后了吧?”
废帝虽然不咋地,但那位魏皇后,还有李承鸣的太子妃,这二位身上一国之母的气度和风华,可能是谢韵这辈子都学不来的。
可惜啊,那对婆媳生错了时代。
……
谢韵怀了“龙种”,这是新帝的第一个子嗣,朝官们极其重视,上朝时一再地暗示傅经纶,皇后有喜了,不能轻易动谢家,否则第一个子嗣头上就生事,不管是对皇上本人,还是对于南齐江山,都不会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