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了!”
邢叔端着一个圆形陶盆,走进一间昏暗的木屋内,陶盆里是煮的发白的饼汤,散发着一股刺鼻味道。
一个身影蜷缩在房间角落,听到声音,慌忙坐起来,茫然的扭头四顾。
此人正是信国公府二公子韩元庆!
之前绑架他的醉汉,乃是陈康所扮,他把韩元庆打晕后,并没有带着他出城,而是送到了位于丰安坊的小院,交给了等候已久的邢叔。
之后,陈康带着昏迷的耿三与侍卫,出城假装躲藏,来误导韩炳业。
这一招果然奏效,转移了韩炳业的视线,也保证了邢叔他们的安全。
此时的韩二公子,形象十分狼狈,整个人披头散发,双手被束在身后,眼上蒙着一块黑布,什么也看不到。
邢叔把陶盆递到他嘴边,韩元庆仰着脖子大口吞咽。
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饥饿的感觉让他忘记了这猪食一般糟糕的味道,急欲寻找食物来填满胃部。
他吃的太急,以至于脸上身上全是汤渣,邢叔直接无视,他只需保证这人不死就行!
把饼汤倒干净,邢叔转身就走,韩元庆坐在地上,急忙喊:“等等……我想上茅房!”
“自己解决!”
“在……在这里?”
“你觉得自己有的挑吗?”
邢叔冷哼一声,把门关上,韩元庆心中十分憋屈,却又无可奈何。
肚子里咕咕叫,实在憋不住了,他眼睛上蒙着布,什么也看不到,只能背靠着墙壁,一点点向旁边摸索。
找了个自认为安全的地方,脱裤子成了一个巨大的问题,等他折腾半天终于把腰带解开,急忙蹲下,然后就是洪流般的闷响。
舒畅!
等拉完了,刚要站起来,脸颊突然一凉,像是有个东西落在上面,还在爬动。
“啊——”
人在看不见的时候恐惧会呈几何数倍增,韩元庆尖叫一声,下意识向后躲,然后‘噗’的一声坐在地上。
身下一片温热,还带着粘稠,韩元庆浑身一僵,定在原地。
邢叔匆匆闯进来,刚说了一句‘怎么了’,就猛然滞住。
不知道他此时是什么表情,但韩元庆自己却是青白交加,再也控制不住,弯腰剧烈呕吐起来。
邢叔默默关上门,跟着干呕几声,那黄白画面实在辣眼睛。
他转身走进另一间房间,这里同样关着一个人,只是待遇比韩元庆好多了,不仅没有捆绑限制,还可以与他们一起喝酒吃肉。
方才因为韩元庆的喊声,大柱与三保都警惕起来,此时见邢叔走进来,不由目露询问。
邢叔摆了摆手,说没事,重新坐下,看着身前的烤肉,突然没了胃口。
坐在他对面的镖头贺雷,犹豫着问:“你们绑的是谁啊?”
邢叔看了他一眼,道:“贺镖头纵然不问,以后也会知道的……这长安城里,除了陛下与太后外,权势最高的是谁?”
“自然是信国公韩柄业!”
“外面关的人,就是他的小儿子韩元庆!”
“啊?”
贺雷手一抖,烤肉掉在地上,神色惊骇:“你们怎么能……怎么敢……”
“为何不敢?”
邢叔冷冷道:“我等榆林军将士,在北漠雪原与匈奴厮杀,尸山血海里闯出来,靠的是赤胆忠心,为国为民,而他韩炳业,身为禁军统领,遇到匈奴人只会缩头逃跑,寸功未立不说,还因为长子韩元宏的死,怪罪到我等身上,设计诬陷庞都尉,欲要置我等于死地!”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真当我们是泥塑的不成?他既然敢动手,那就要做好遭受报复的准备!当然,我们也不想彻底闹翻,只要他放了庞都尉,我们自然不会伤害韩元庆!”
贺雷神色震动,努力消化这个消息,许久才问:“那,如果信国公不放呢?”
邢叔嘴角抽动,脸上那道扭曲刀疤越发显得狰狞:“将军说了,我们比不过他位高权重,比不过他家世显赫,比不过他根深蒂固,但有一条,我们不怕他,那就是拼命!”
“他要是敢动手,我们就敢杀人,大不了鱼死网破,怕他个卵!”
贺雷张着嘴巴,许久无言。
*****
韩元庆失踪的第五日,城外的搜寻依旧在继续,且范围不断扩大。
不仅如此,长安府衙也派出了所有衙役,在城内搜寻,只是一时半会还搜不到丰安坊。
韩炳业顶着各方面的压力,坚持己见,不与贼人妥协。
但他又能坚持多久呢?
国公府里已经闹翻了天,国公夫人得知消息后,当场昏死过去,被太医救醒后,日夜哭诉,落泪不止。
大儿子刚刚战死,转眼二儿子就被绑架,接连的打击让这位国公夫人很快就病倒了,更创下了一日哭昏六次的记录。
韩炳业每次去看她,都会被她拉着哭求,偶尔骂两句隔壁院子里的侍妾,还有那些庶子们,说他们巴不得她儿子全死光,这样才好继承国公府的家业。
韩炳业听得耳朵都出茧子了,整个人也越发焦躁。
国公府的子嗣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嫡长子韩元宏,一出生就被封为世子,是公认的继承人。
韩炳业对这个儿子十分看重,全力培养,亲自教导,城府与谋略都不缺,足以传承家业。
他也为韩元宏设计好了人生路线,先从底层军官做起,一步步往上爬,慢慢积攒资历,等时候到了,自己就可以把大将军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