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夜月西沉。
尽管夷山上没有月。
昨夜骤雨突降,电闪雷鸣,大雨足足落了半夜,直至天将亮的时候,方才停歇。
已成废墟的古刹里,陈老幺几个彻夜未眠,熬的双眼通红布满血丝,嘴里打着哈欠,眼窝发黑瞧着无精打采的模样,却是彼此相倚相靠而坐,眼见谁摇摇晃晃,昏昏欲睡,几人就在对方腰间软肉上狠狠掐一把,立马就听哎呦连天。
就这邪门儿的地方,几个人谁又敢睡,有心思睡,眼见睛一闭,兴许就难再睁得开来。
心惊胆战的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眼见天光初露,几人差点没哭出来,谁知他们这一晚是怎么提心吊胆的熬过来的。
“哎呀,那位苏公子还没回来呢!”
见天光已亮还不见苏鸿信的影子,陈老幺不禁面生焦急。
那几个差役也都一振精神。
“要不咱们去那寺里瞧瞧?”
“不行,你忘了苏公子的交代了,就咱们这些人过去,指不定被生吞活剥了呢!”
“那你说咋办?”
……
就在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着,一旁插不上嘴的陈老幺忽然眼神一亮,但见远处蜿蜒而来的山径上,一条挺拔身影正大步踏着湿土疾步走来,不是苏鸿信又是何人。
“回来了!”
众人见状大喜,只以为苏鸿信已将那庙中妖物悉数除尽。
可等人到近前,他们就看到苏鸿信的脸上竟渗着一层冷汗,似余悸未消。
遂见苏鸿信缓缓舒了口气,有些苦笑的瞧向几人。
“如何?”
已有人迫不及待的问。
苏鸿信手里拿着那本“茅山秘术”,沉声道:“不如何,那庙中的妖物非同小可,凭我孤身之力,几乎没什么把握!”
一想到那大蛇骇人恐怖的躯体,苏鸿信仍是免不了心有余悸,还有那泥像中盘踞的妖物,更加深不可测,那哪是什么寺庙,分明是一处妖穴。
到现在他都觉得自己能全身而退有些不可思议。
非但如此,还平白得了那畜生的好处,这可真是世事难料。
瞥了眼阴霾的夷山?苏鸿信皱着眉?停也不停的说道:“先下山!”
几人听闻,俱是纷纷动身下山似是不想在这鬼地方多停留片刻。
一路上苏鸿信说着自己的计划。
他很严肃?也很认真?前所未有的认真。
“此事凭我一己之力恐怕没多少胜算,你们几个将这件事禀报上去?暗中召集官府人手,再做定计?但记住?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至于我,那妖物现在寄于活人身上,本体只怕还在某处,我得去找找?要是行洪之前能找出来?坏了它的道行,必然事半功倍,不然,就只能强闯禅觉寺,与那一群妖物正面厮杀了!”
“事不宜迟?咱们兵分两路!”
心知事关紧要,几个差役也都不敢怠慢?等一路急赶快赶,下了山?进了城,就快步朝衙门口跑去。
只剩苏鸿信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面上?蹙眉思索着事情。
一旁的陈老幺一瘸一拐的跟着?他问:“咱们怎么去找那大蛇的藏身之处?”
苏鸿信随手从路边买过几个包子?边囫囵吞吃着,边含混的道:“不知道!”
“啊?那怎么找?”
陈老幺有些傻眼。
苏鸿信勾过他的肩膀,脸上丝毫没了先前的悸色,只是说道:“我不知道,可这开封城里有人知道啊!”
“谁?”
陈老幺好奇道。
苏鸿信神秘一笑。“你还记不记得虚云大师提到过的那个捕蛇人,这开封方圆周遭,论山也就寥寥一两座,余下一马平川,黄土飞烟,他既然捕蛇为生,哪里有蛇,哪里没蛇肯定一清二楚,而且……”
他眼神渐渐凝住,带着隐晦的杀意。
“……我还想请教一些对付蛇的手段!”
但陈老幺却忧心忡忡。
“那能有用么?那些大蛇都快化成龙了,寻常捕蛇的手段,又有什么作用!”
苏鸿信冷笑一声。“哼,万物相生相克,但凡它一天不是龙,那就一天都是蛇,是妖,本性难驯。”
两人闲谈着,由陈老幺带路,没多久,二人径直到了城北的一个偏僻院落。
只见院门半闭,周遭冷清安静,竟然没有一户人家,只有这座院子孤零零的立在这儿。
眼见陈老幺就要进去,可他前一刻刚抬脚迈出去,后一刻,那院中猝然冒起一声嘶嘶的吐信声。一条条花花绿绿的长虫纷纷从各处溜了出来,似拦路虎般堵在院中昂首吐信,作势欲扑,蛇瞳冰冷。
目睹如此一群似是训练有素的怪蛇拦路,苏鸿信先一皱眉,接着却是记起来了什么。
他一把将陈老幺拉了回来,沉吟想了想,带着迟疑与试探的朝屋里朗声说道:“五湖四海天下行,三教九流辨分明,敢问屋里的这位爷如何称呼啊?”
用的却是江湖春典,也不知道搁这里行不行得通。
好巧不巧,他话一说完。
那屋里竟然传出几声清脆的笛声。
“呜……”
原本还在拦路的那些怪蛇,顷刻间便又朝院落四面八方游去,匿身在一个个角落黑暗,难见踪影。
“这一口半黑半白的江湖话,说出来,只会惹人笑话!”
“说说吧,你小子什么来路?”
一个阴鸷微哑的声音冷不丁的冒了出来,听的人跟着就是一个激灵。
再见木门前的帘子忽一动,帘门半卷,一个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