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之夜,那天冬樱国下了一场大雪。
漫天雪花,却仍旧能看见一轮皎洁的明月。
前往祭坛的路上,许慕的都很紧张。
他似乎什么都不明白,但是心里却仿佛被千金巨石压着一般,格外难受。
“岁岁,我们要去哪里……”许慕轻轻抓了抓她的衣袖,漆黑的脖子里波光涟漪。
千岁眉梢轻轻颤动,看着车窗外的大雪,眉眼微眯:“去给许慕哥哥治病呢。”
因为许慕被下蛊导致智商不高的原因,千岁有时候为了能让他听话,又或者是为了哄他开心。
总会许慕哥哥这么叫他。
每次她这么叫他的时候,他都格外的开心。
可是许慕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却高兴不起来。
“可是……”半晌,许慕薄唇轻齿,专注而认真的看着千岁问道:“书上总是说得到一样东西就会失去一样东西,那我……我的病治好了会失去什么吗?”
千岁不得不承认许慕的聪明,倘若他不是被下了蛊毒,应该有一个绝顶聪明的脑袋。
无论是王后祝桑,还是太子许辞,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千岁看着他如此认真的神情,故意打趣:“倘若失去的东西是我,那许慕哥哥还想不想要治好病。”
“不想!”许慕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用自己的双手猛然抓住千岁的手腕:“岁岁我们回去好不好,你上次说喜欢看我编蛐蛐,我回去编给你看好不好……”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疯狂乱跳,那种不知名的恐惧感不停的侵蚀着他的大脑。
如同黑暗笼罩在他的四周,一点点的将他吞噬。
“扑哧——”千岁轻笑出声:“傻瓜,逗你呢。按照你这么说,你这些年都中了毒,失去了很多东西,那你又拥有了什么呢?”
“我……我拥有了岁岁啊……”
许慕温柔的言语,泛起了千岁内心的一片波澜。
她或许不明白许慕的内心所想,也不明白他究竟有……多爱她。
所谓往生蛊,是一种侵蚀人体血液的一种蛊虫。
唯一能够解蛊的方式,便是换血。
需要的血不仅仅只有一次,每隔三个月一次,历时三年方可解。
这样的解蛊之术无论是对于千岁还是许慕而言,都非常危险。
可是千岁必须要试,别无它法。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千岁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三年将会是她与许慕这段冗长的岁月里,最为痛苦的三年。
仿佛就像是一个死结,无论如何都解不开。
她也终究明白了,为什么许慕求一个死,而能够让他解脱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
因为,这是他欠她的。
又或者是……
互相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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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岁再睁开眼,已是七天以后。
放血的过程中身体一点点的感到疲惫,直到最后只能听见耳边的风声,便陷入了沉沉的黑暗。
醒来以后,她的贴身丫鬟婉儿告诉她,许慕已经离开了。
千岁并不意外,他本就会忘记她。
只是,当那个曾经把她放在心尖上的人,突然有一天将她彻底遗忘。
这种感觉当真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