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宫众人是为了沈怀安, 才停留在天罗山庄五六天有余。
若是他想要离开了,他们随时都可以走。
虞楚察觉沈怀安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并没有立刻答应他。
“跟我进屋。”她道。
沈怀安跟着虞楚进了屋里, 虞楚在桌旁坐下, 沈怀安自然而然地拿起茶壶为她斟茶。
等到他倒完茶水, 虞楚微微颔首。
沈怀安明白她的意思,他放下茶壶,在桌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你心情不好。”虞楚问道,“怎么了?”
沈怀安无奈地说,“师尊, 我没事, 不过是要离开家里, 多少有些郁闷罢了。”
虞楚知道他并没有完全说实话。
尽管沈家是在所有星辰宫成员当中最健康、正常和最美满的家庭了,可分别十年,有些事情注定会变得不一样。
更何况,沈鸿夫妇这十年里又养大了一个孩子。
沈天逸比沈怀安更加脆弱、敏感、多病,也代表着需要夫妇二人付出更多的精力和关爱。
沈怀安必定是发觉父母有了新的孩子, 也开始了新的生活, 所以才心中有些迷茫失落,想就此离开天罗山庄吧。
“怀安。”虞楚看向他,低声道,“即便天各一方,各有人生, 可只要都好好活着,便已经是幸事。”
“我明白, 师尊。”沈怀安轻声说。
“我知道你心中难受, 可如今已经是最好的结局。”虞楚缓声道, “你本就不能陪他们多久,最后几日,莫要因为情绪不好而留下遗憾。”
她说,“好好和你爹娘告别。”
沈怀安薄唇微抿,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中午,天罗山庄的午宴仍然无比丰盛,甚至连菜的各种花样和品种也越来越多。
就连星辰宫这样在吃饭上比较放得开,也从不忌口的门派,除了何初落仍然很能吃,其他几人已经被天罗山庄每日的山珍海味投喂得一点都吃不下了。
庄主夫妇深知沈怀安很快就会离开,他在天罗山庄呆的天数越长,他们的心中便越紧张,只好将这种心情化在款待星辰宫众人身上。
然而,该来的总会来。
这一日下午,沈怀安照常跟着庄主夫妇和沈天逸回到了他们所居住的主楼。
“爹,娘,我有件事要和你们说。”一进屋,沈怀安便低声道。
沈鸿和沈夫人心中便一颤,沈鸿转过头,他笑道,“不着急,来,安儿,和爹下盘棋。”
没办法,沈怀安便和沈鸿下了盘棋。
沈鸿落下一子,而后轻描淡写地问道,“何时走?”
沈怀安薄唇微抿,他抬起头,看向鬓发已经苍老的父亲。
“我们门派已经出来一个月有余,时间太久。”沈怀安低声道,“大概明日便该回去了。”
沈鸿拿起棋子,他的手微抖,过了半响,才落下。
“也好。”沈鸿勉强笑道,“虞仙长是好人,丧兄之痛,还带你回山庄看望我们。等回去之后,你务必要知恩图报,好好孝敬她。”
“儿子明白。”沈怀安低声道。
沈鸿轻轻地点了点头。
父子间一时无话,安静地下完了这盘棋。
最后一步,沈鸿落棋获胜。
沈怀安放下手,笑道,“爹,你赢了,果真厉害。”
“你这小子。”沈鸿也笑了起来,他又叹息道,“你是长大了,竟然还会让我了。”
晚上,沈家人一起吃了顿饭。
沈鸿和沈夫人的情绪都不太高涨,但都勉强撑着。沈怀安如今也大了,不似年幼时那样开朗外向,饭桌上气氛便有些低沉。
幸好还有沈天逸,少年笑着说话热场,很快氛围就好了许多。
“来,安儿。”沈鸿拿起酒杯,“咱爷俩干一杯。”
“给我也倒上。”沈夫人开口道。
除了年纪太小的沈天逸,庄主夫妇和沈怀安都倒满酒,三人一饮而尽。
等到放下酒杯,沈鸿笑道,“这次你回来,看到你如今的状况,我也终于能放心了。”
“是啊。”沈夫人温和地说,“你走之后的最初那几年,我和你爹真是无比担心你,怕你不适应修仙的生活,怕你不开心,也怕你会不会欺负别人。”
“娘。”沈怀安无奈道,“我在你们心中的形象到底是什么样?你们整日都怕我欺负别人。”
“这也是担心你,所以总会想一些不好的事情。”沈夫人笑道,“如今知晓你师弟妹们都是好人,看你们其乐融融,星辰宫亲如一家,我和你爹也终于能松口气了。”
沈怀安低下头,他给自己的酒杯满上。
直到母亲笑着说出来,沈怀安才恍然发现,觉得家人对自己生疏了的不止他一人。
在他眼里,父母和弟弟关系更加亲密,已经没有他再插脚的份。
可在父母眼里看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对沈怀安而言,师父早就不知不觉中代替了爹娘,其他五个师兄弟妹们也已经成为了他真正的家人。
沈家人早就都向着自己各自的人生迈步前进了,但那又能如何呢?
“爹,娘。”沈怀安拿起酒杯,他说,“儿子敬你们。”
他将这杯一饮而尽,又给自己倒满,接连干了三杯。
沈鸿和沈夫人都沉默不语地注视着他,夫妇二人的眼眸中流淌着淡淡地悲伤之情。
纵使沈天逸情商很高,可他也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看到这一幕,有点紧张地看着他们。
三杯之后,沈怀安放下酒杯,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