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久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来到断界城的时候了。
他将幽冥仙卷含入了口中,伸出手,触碰光幕,接着身子陷落了进去。
陆嫁嫁看着宁长久身影消失,她沉默不言,也在案边跪坐下来,双手绞着。
司命看着她,微笑道:“我翻了宗中的秘史,说来倒是巧,四百多年前,古灵宗的宗主与谕剑天宗的宗主是一对道侣,没想到这四百多年后……”
陆嫁嫁抬起头,眸光微怨。
司命为她斟上了茶,幽幽笑道:“祈祷你夫君能平安回来吧,要不然历史可就要重现了。”
陆嫁嫁接过茶杯,寡淡无味的饮了一口,忧心忡忡。
“在担心?”司命问。
陆嫁嫁点点头,道:“怎能不担忧呢?”
司命的话语好像预言:“放心,他哪怕会死,也绝不是现在死在这里。”
陆嫁嫁想起了他与自己说的二十八岁。
他的前一世便是在二十八岁终结的,断界城外,夜除也说他只能活到二十八岁。那里拥有一个,超越了他命运光锥的,毁灭性的劫。
虽然距离那天,还有许多年。但修道者的岁月,总是一晃即至的。
她放下了茶杯,道:“谢谢姐姐。”
司命微笑道:“叫我宗主大人。”
陆嫁嫁看着司命清艳的脸,心想这都活了上千年的人儿了,怎么还这样子……陆嫁嫁这样想着,却没有意识到,司命在历经了千年岁月,才终于由冷漠无情的神官,慢慢地变成了鲜活动人的生灵。
“知道了,宗主大人。”陆嫁嫁如今没了夫君作为倚仗,是很温顺的。
司命揭开了茶壶的盖子,以灵力取出一泓水,再以水为笔,轻轻地在桌案上绘图。
起初陆嫁嫁以为她画的是一张棋盘,因为她画了一个方正的矩形,随后于四角各点一点。
接着,司命如落子般在其余地方也绘上了点。
“这是中土?”陆嫁嫁明白了过来。
四个座子之处,便是中土的四座仙楼。
“嗯。”司命的玉指点在了西南处的洛书楼,然后沿着洛书楼向右画出了一道直线:“沿着这条线,有颠寰宗,有古灵宗,有悬海楼。它们正好连成一线,不奇怪么?”
“这是为何?”陆嫁嫁问道。
司命道:“这是我近日发现的,我发现,一些大的建筑或者宗门,它们的落址处似乎都遵循着某种图形的规律,嗯……很方正,具体的缘由我也不知。毕竟,中土与我当年最初看到的,差异很大。”
“差异?什么差异?”陆嫁嫁疑惑。
“嗯。”司命说道:“不仅是中土,这个世界似乎都有一种……我说不上来的改变。”
陆嫁嫁道:“太初六神陨落,至今也不过四千年不足,这么短的时间里,兴衰更替倒是历经了无数次,地下总是埋着不少的秘密的。”
“也许。”司命应了一句。
陆嫁嫁想起了些事,问道:“对了,当年断界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司命微笑道:“怎么?你夫君不在,想要揭他的底了?”
陆嫁嫁轻轻摇头,道:“不是的,我想知道,那些关于神祇的是,当年断界城到底经历了什么,无头神之类的,又是怎么回事?”
司命道:“妹妹也开始关心起这些了?”
陆嫁嫁道:“总要面对的。”
司命想了想,道:“也对。”
说着,她用手抹去了案上的水迹,道:“说来也简单,便是七百年前,我的神主大人被人斩去了头颅。神国崩碎的过程耗费了许久,五百年前,我与夜除被贬落神国之下的断界城,游荡至今年。”
“神主……”陆嫁嫁哪怕听闻过大概,依旧觉得可怕。
司命道:“嗯,是十二位中的一位,但这件事自发生起,便是不可知的隐秘,哪怕是我的记忆也被遮蔽了……莫说是我,就连其余神主也不知晓此事。唉,杀无头神的人是谁,她又是怎么做到的,这是我这辈子最想知道的事。”
神国已是力量的顶点,除了虚无缥缈的天道,还有什么力量可以压过神国呢?
司命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答案。
陆嫁嫁又问:“那五百年前的圣人又是什么?那时候,不是也有一位神主陨落了么?”
“嗯,它与无头神并非一人。这位国主的陨落,在神国的高层中,算是公开的秘密了。可惜那时候我的神国早已覆灭……”司命叹息道:“不过我还是在洛书的记载里猜到了大概。”
陆嫁嫁好奇地看着她。
司命微笑道:“我知道你在好奇什么。经历了洛书楼,你应该也知道了,那场战争的最后一年,是雷牢年。所以说,五百年前陨落的国主,只有可能是雷牢了。”
陆嫁嫁轻轻点头。
司命道:“但若我猜得没错,雷牢还活着。死的神主另有其人。”
“为什么?”陆嫁嫁不解:“圣人与雷牢战,是第一次正面的神主之战,也是最后一次。若先前早有神明死去,那又是谁杀的呢?还是说雷牢是替罪羔羊?又或者是天道……”
“嘘。”司命做了噤声的手势,道:“莫要妄议苍穹,天道并非真正的虚无缥缈,它非但有眼,还有行走人间的代刑者。”
陆嫁嫁螓首轻点,没有继续往下说。
司命道:“关于那位国主……等宁长久回来,我将我的猜想一并告诉你们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