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也是敢开口,一张嘴,就是崇祯朝好几年的岁入。
魏均也不吭,任由夏元吉把他喷的一脸唾沫,最后等后者骂累了,就滚刀肉一般伸出自己的手。
你骂归骂,给钱吧。
“这钱,户部出了。”
夏元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话,红着眼盯住魏均:“老夫会自户部往工部加派十名度支郎,工部每一笔开支采购,都必须由我户部度支全程参与,但凡有一两银子对不上数,魏部堂可别怪老夫参你一个渎墨公款的罪过!”
呵,完不成五年计划,还用的着你弹劾?
户部跟工部吵完架,紧跟着就是跟礼部吵、跟三法司吵。
没办法,谁让后几个部门前些年都没有什么开支,而今年也都敢一个个蹦出来伸手要钱了。
礼部尚书王谦也没辙,本来五年计划里就没想过能有礼部什么事,但是现在不行啊,现在朱允炆这个皇帝给他们安排了一个清查宗教的任务,他们礼部需要在地方借调人手啊。
没有公款支持,就靠着清水衙门府库里那几万两留来下崽的存银够干什么的?
“维喆也不用如此动怒,我们礼部清查宗教,抄出来的田亩、香火钱不还是要充国库的嘛。”
王谦腆着脸笑:“就五十万两,就五十万两而已,比起前面那些动辄上千万的开支,你手指露个缝也不只这个数了。”
夏元吉冷哼一声,又看向三法司:“老夫真是不太明白,三法司中刑部要宣讲律法,刊印五万册大明律,用钱也就罢了,怎么大理寺复核个案件、都察院审察一下各省的按察使司衙门,都需要几十万两银子了?
这钱难不成都是天上掉下来,大风刮过来的吗!”
三法司才不怵夏元吉呢,现在这个节骨眼,预算宁愿要多也不能要少,不然到时候工作不能完成,那可是要滚回家种地的。
如果不是怕户部吃不消,他们都恨不得一口气要够未来五年的预算,从根子上保证他们各自衙门的公务能够最大化的完成任务指标。
“好了。”
眼看着夏元吉有像跑菜市场还价的趋势,朱允炆果断开口打断:“小钱林林总总也就那个数,多个几万两少个几万两的不碍事,户部要为各部做好后勤服务工作,大家的目的都是一致的,就不要在这种事情上过多纠缠了。”
皇帝什么时候能回过日子啊。
夏元吉摇头叹气,一副为难样子的拱拱手:“臣听凭上意。”
面上是一脸死灰,内心却是笑开了花。
他这连蹦带骂的其实也就是做个姿态,‘吓一吓’那些同僚罢了,实际上今年的岁入在这里放着,能花出去多少,他这心里是有一条红线的。
现在中枢各部加在一起的总数,距离他心中的红线,可还有将近一千万两呢。
哈哈哈哈。
要不是身处金殿之内,夏元吉都恨不得抱着郁新亲上几口,喊上一嗓子。
“熬了几年的赤字,今年户部总算是站起来了!”
今年兜里闲了那么多钱,要不要赞助皇帝一万两,给三大殿换批地砖,顺道给盘龙柱镀层金箔?
不行不行,这样实在是太飘了,还是赞助五百两给皇帝翻修个茅房吧。
朱允炆瞥了夏元吉一眼,轻轻摇了摇头,而后正色道:“既然各部的预算也都定了,大家也都没有什么异议,那朕跟内阁就直接批了,大家也好尽快落实,抓紧推行各自的计划指标去吧。”
所有人都美滋滋的起身谢恩,而后拿起朱允炆一道道批红的奏本鱼贯离开谨身殿,接下来,他们就该去文华殿开小会,商量具体的工作落实了。
中央的大目标现在是定了下来,也铁定不可能再做更改,那么接下来的工作,就是贯彻下去。
用皇帝的话说,那就是培养各省主官全国一盘棋的大局意识。
“摊派,必须摊派!”
在这种事情上,杨士奇一拍桌子就算定下了基调。
“各部连同三法司派驻人手到各省的布政使司衙门驻省监督,各省主官向内阁签署军令状,完不成的就地免职。”
这种事情上,郁新算是罕见的跟杨士奇政见合一,谁让他分管的几个部门都是硬性指标最高的财政一块,不搞摊派,光在南京城里喊口号那铁定是不行的。
“广东和福建的岁入,必须每年达到一成以上!”
郁新也是敢开口,一张嘴就定了一个超高的经济拉升指标:“这两个省的商贸一年比一年繁荣,地方得过且过的也不细查,多少豪商漏税避税,没什么好说的,签军令状,但有懈怠就地革职。”
皇帝给他们内阁压力,他们就要给地方压力。
全面强化监督机制,落实责任到人问责机制,这就是朱允炆给内阁制定五年计划的核心思想。
你们文官集团不是喜欢抱团成气,动不动斗这个斗那个,没事再搞搞党争吗?
现在逼着你们内斗去。
这时候还管哪门子的派系不派系,连党魁都踩在悬崖边,行将不错就会粉身碎骨,谁还有那个精力保护自己的党羽?
把总体任务指标摊派到各省,谁要是完不成,谁就滚蛋吧。
“如此摊派,地方的压力也不小啊。”
看着各部部堂主官纷纷开始计算如何给各省分担压力,景清咽了口唾沫。
他的都察院将来五年可是有的忙了,毕竟负责监督五年计划落实的就是都察院。
“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