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笑了笑:“说不准会有天才呢?”
他的心中,可是对这于谦抱有很大的期许,希望后者可以给他一个惊喜。
“行了,既然定了下来,那就考这两问吧。”
朱允炆抬手:“四叔和魏国公去准备吧,三日后开考,士奇留下。”
朱棣和徐辉祖便起身躬礼告退,留下杨士奇一人跟朱允炆沉默以对。
“陛下留臣,是为了燕王殿下方才的提请吧。”
冷场了能有短短几分钟的功夫,杨士奇便当先开口道,他心里大致猜测到了朱允炆的想法。
朱允炆开口认可道:“卿家聪慧,倒是什么都瞒不过。”
“蓝玉狂悖无礼、妄自尊大,却是没有资格上策问。”
杨士奇试探的批评了一句,而后就看到朱允炆摇头。
“朕留你,非为批评他的错误,蓝玉功勋卓著,为我大明武人之顶勋,立过不世之功。未曾荫封三代不说,其家眷亲族后人却沦落在辽东苦寒之地吃苦受罪,朕这心里也不好受啊。”
皇帝,这是纠结着要给蓝玉平反吗?
杨士奇心头微动,随后又觉得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以他对朱允炆的了解,如果皇帝真的打算恢复蓝玉的名声,早几年就可以做了,不会拖到现在,他说这种话,是想要寻求别人的支持和理解。
“所谓功不抵过,蓝玉纵有大功,也不是其可以无法无天的底气所在。”
杨士奇表明态度,坚定道:“有功则赏,有过当罚。”
“淮西勋贵兼并土地,戕害百姓,是该死,左右都是个杀,安个造反谋逆的帽子,对名声总不太好吧。”
朱允炆又问了一句,等着杨士奇接下来的对答。
后者对此倒也有话,理直气壮的说道:“不破淮西勋贵,任其贪欲日盛,不日必将引起百姓群起而反,动摇国本。他们这是在挖江山根脚,其罪不比谋逆更甚?”
见朱允炆不为所动,杨士奇复又言道:“此非臣一己之见,实为天下人共知矣。”
“阁老且先去忙吧。”
朱允炆下了逐客令,后者便恭声告退。
关于是否为蓝玉平反的事,大明的文武两派都有不同的争论,以杨士奇为首的文官集团自然是极力主张丁是丁卯是卯,一码归一码。
而以朱棣为首的武勋集团,那自然从来没有过一天会停下主张的脚步,这是他们的心气。
蓝玉罪不容赦不假,杀也好剐也罢都行,但你不能让他顶着一个反贼的名声遗臭万年啊。
人家一辈子都在为大明抛头颅、洒热血的,不避斧钺、亲冒矢石,到了安享晚年的岁数,怎么可能背叛太祖和这个国家呢。
图什么啊。
“今天,四叔在试探朕。”
朱允炆冲着双喜叹了口气:“改朝换代啦,现在不是爷爷在世的时候,他们也就看到了平反的希望。你说,朕要不要这么做啊?”
平蓝玉反的好处显而易见,武勋欢天喜地,更是扬眉吐气,对振奋国家的武威是有好处的。
那坏处呢?
“平了蓝玉的反,文官集团就会要求朕,平胡惟庸的反。”
朱允炆摇头苦笑:“胡蓝大狱,文武两方都有冤屈。朕平蓝玉就要平胡惟庸,人家胡惟庸治国之功也是一目了然的。
平了他俩的反,流放辽东那几万罪臣就要宽赦,朝廷予以补偿,朕的名声那是有了,文武皆颂朕仁义圣明,文臣折心,武将心服。好啊,好啊。”
双喜便是不解:“既然都是好事,陛下何故悬而不决呢?”
不就是平反吗,一道圣旨的事罢了,还能折服天下人的人心,全是对朱允炆这个皇帝的好处,有什么好犹豫的?
毕竟历朝历代,后继之君为臣子平反的事层出不穷,其好处就在于拉拢人心,巩固统治。
“朕不会这么做的,永远都不会!留给后人去做吧。”
朱允炆转过头,湖畔学堂的正堂之上,挂着太祖高皇帝和他朱允炆的画像。
“给胡蓝平反,就是说爷爷错了。
将来这一案受到连累的后世儿孙扬眉吐气之后还得了?当他们出仕为官的时候,就会揪着这一点,无限放大爷爷的错误,把爷爷批评的一文不值,以点遮面,以偏概全,颠倒黑白。
是,朕不否认爷爷有错,任天下谁来看爷爷都有错,哪怕朕也这么觉得,因为朕不在那个时间、那个位子上,无法理解爷爷的做法罢了。
后人拿着爷爷的残暴来说事,说爷爷滥杀开国功臣、镇国大将,这种猜疑自私的皇帝能是什么好皇帝,能有什么好政策?
泼脏水、搞批判,全面否定爷爷的所有功绩,这都是不可避免会被衍伸出来的行为,因为他们要洗刷他们祖先的名声,要一出这几十年的委屈,就势必要如此去做。
做他娘的春秋大梦去吧!
胡惟庸、蓝玉算个什么东西,他们的狗屁名声拿什么跟爷爷比。”
天下,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理性的将对错剥离开来,从不同的角度分析和看待对错,更架不住有那么一大群人不怀好意的带节奏。
所以做事,只有东风压倒西风,或者西风压倒东风。
将来的事朱允炆死后控制不了,后人想要翻案自然可以翻案,但眼下,他是绝对不可能给胡蓝翻案的。
顺其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