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港还是一如既往的繁盛,并不会因为一个区区的转运使落马而进入黄昏,恰恰相反的是,随着耿江这只坐地虎的倒台,没有了他的吃拿卡要,泉州港反而比之前更加的繁荣。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离了谁都照样转。
而在众多一眼望不到头的无数艘海船中,一艘悬挂着大明国旗,却满载着一大堆从未见过的番邦之民的海船格外引人注目。
泉州本地的官员已经堪称是见多识广了,久在泉州,大大小小几十个国家的人都见过,唯独今天这一船让他们大开眼界,听说这群人来自一个叫做‘欧罗巴’的地方,在天方还要往西的极西之地。
负责接船的是顾语,早前走南京送来的圣谕已经讲得很明白,只等这些所谓的欧罗巴人一到,立刻送往南京,需要一并同去的,还有跟船的翻译官们。
今天顾语没有舒适华美的苏绣锦服,而是选择了一身更英气的锦衣卫飞鱼服,腰上,还挎着一把绣春刀。
眼下的泉州,谁都知道他是负责福建地区的锦衣卫指挥佥事这个身份了,所以也就懒得继续隐藏下去。
在顾语的身后,除了一众泉州港的官吏们,便是数百名昂首挺胸、精神抖擞的锦衣卫小伙子,这个排场也使得那些想要看热闹的海商、纤夫啥的不敢靠近,只能隔着老远,垫脚观瞧。
“这里就是中国?”
船只靠岸,乌泱泱数百号欧罗巴人兴奋的走下海船,叽叽喳喳的声音此起彼伏。
“上帝啊,中国的港口实在是太大了,跟中国的港口比起来,威尼斯引以为傲的贸易港更像是一个小渔村。”
“看看这海面上的船只,恐怕地中海所有的战船、商船加在一起都没有这里多。”
“那些是大明的商人吧,看他们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威尼斯那群贪恋的中介商人倒卖的丝绸,那可都是奢侈品,能穿起这种衣服的,应该是大明的富商吧。”
这群欧罗巴人还在惊叹于泉州港的波澜壮阔和那数之不尽的往来海船,几名船上的翻译已经跟顾语完成了交接,并且将后者介绍给了这群欧罗巴人。
“这位是我大明的安定伯,你们可以理解为伯爵,除了贵族的身份之外,这位还是一名将军。”
锦衣卫是军队体系,指挥佥事与地方卫所的指挥使平级,一声将军倒也当得起。
“尊敬的伯爵阁下,见到您是我们的荣幸。”
西方人的表达方式与中国是迥异的,自然当翻译将这群欧洲人的意思传达给顾语时,这位年轻的锦衣卫统领便因为这肉麻的见面问候而生生打了一个哆嗦。
“欢迎你们来到大明,奉我大明皇帝陛下圣谕,你们将由我本人亲自带领卫队护送你们前往我们大明的首都。”
“不不不,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洗浴和吃饭,而不是坐上马车、牛车之类的载具,继续承受不知道多远旅途带来的风沙和劳累去见你们的君王,即使你们中国的风景很不错,我们现在也没有力气去观赏了。”
一个欧罗巴人提出了抗议,而后他就看到眼前这位英俊的伯爵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自番邦来的一个蛮夷,竟然敢站在大明的土地上无视皇帝的谕令?
什么时候吃饭和洗澡,比面圣还重要了?
全大明几千万人,哪一个不是做梦都盼着能见皇帝一面,这个玩意倒好,竟然还惦记先吃饭。
“你知道在大明,抗圣谕的罪过吗?”
翻译虽然可以将顾语的话一字不差的翻译出来,但很显然他无法将顾语语气中的杀气一并还原,所以这个狂妄的男人并没有察觉到他接下来的命运。
“我现在很饿,所以我需要吃饭,我并不是拒绝去见你们国家的君主,而是出于人道的文明,你们应该允许我填饱肚子和得到充足的休息。”
他的话已经没时间说完了,因为顾语抽出了自己腰间的绣春刀。
历经数十次锻造而成的精钢刀刃有多么锋利?
只是一挥之间,这个还在叫嚷着人道文明的男人已经尸首分离,他的脑袋腾空飞起,伴随着如喷泉般的血雾。
这个画面使得现场一阵骚动并引起大量的尖叫声,数百名欧罗巴人脸上带满了惊恐和愤怒。
书上不是说东方的中国,是一个和善、文明的礼仪邦国吗?
可是看看眼前这个场景,两句话不对付就直接拔刀砍人脑袋?
如果这都算是文明,那跟这个国度比起来,阿拉伯那群奴隶主都算是圣母玛利亚了。
“难道你们国家的法律允许你可以肆意的剥夺他人的生命吗?”
顾语还刀入鞘,冷冷的扫视一圈:“当然不可能,但是在我们国家,皇帝陛下比你们所能想象到的一切都要大,明,都不可能也绝不允许高于我们的皇帝。
皇帝的圣谕任何人都不得以任何借口搪塞和拖延,念在你们是初犯,我只杀一个,不然按照我们大明的律法,抗旨等同造反,是要诛三族满门的。”
这群来自欧罗巴的难民再也不敢多嘴,老老实实哆嗦着挤在一起,并且开始相信他们在阿拉伯兴致勃勃的登上大明海船时,那个叫做郑和的‘男人’跟他们说过的话。
“在我们的国家,皇帝是高于一切的,这天底下所有的一切,包括日月山川都是皇帝一个人的私产,天下每一个人,无论他是内阁的首辅,也就是你们国家的总理,亦或者是普通的农民,都是皇帝陛下的孩子、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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