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郎,这纺织厂内有青绿瑞草云鹤锦、真红六金鱼锦、四色湖州百花孔雀锦等十三种高端品种呢,还有……”
画舫内,李清照伸出葱白般的手指数着,一脸兴奋。
赵明诚脑袋机械般的点着。
眼睛却瞟向别处。
清娘的身段丰腴且诱人,坐着时,衣裙紧贴着臀儿,勾勒出丰满的曲线。
李清照见状,薄嗔一眼:“你听我说话了没?”
赵明诚嗯了一声。
“纺织厂有二百七十九个女工,织机七十架,工匠……”
婚后女人都是这般啰嗦的?赵明诚终是忍不下去,出言打击道:“你真把自个这厂长当根葱?”
所谓的纺织厂厂长,相当于高校的名誉校长。
不参与实际管理。
空有名头,一丁点权力都没有。
连薪水都没有,更别谈捞油水了!
江宁纺织厂可是官营,要知道,高档丝织品供皇室耗用外,文武百官的俸禄、岁赐时服大都产自官营纺织工场。
这么重要的地方,朝廷由少府监文思院负责,皇家宗正寺还会派太监去监督。
所以,清娘名义上是厂长,纺织厂倒闭都与她无关……
李清照瞥顾一下,就瞧出他的想法,便低叱道:“在其位,谋其职,尽其责!我既然担任这厂长,一定会让江宁纺织业兴旺发达!”
“哦。”
赵明诚不置可否:“你的深浅我都知道,没这个能力懂吗?到头来还得靠我,我可没这么闲。”
深浅……
李清照杏眼微瞪,一转都不敢转,双颊通红,羞不可言。
片刻后。
“我不会依靠你,女人也能撑起一片天。”
她扬起粉颈,一副非常自信的模样。
赵明诚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娘们别是觉醒女权了吧?
“你李清照也是读书人,姑且称一声君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往后纺织厂的事本官不会插手,你也莫要以权谋私!”
赵明诚盯着她,这般严肃说道。
反正这娘们也闲得无聊,给她找点事做也好,省的一天到晚粘着他。
“哼!”李清照冷哼一声,挥着粉拳道:“等着瞧。”
赵明诚微微点头:“拭目以待咯,可别让家里倒贴钱出去。”
“你…你是在暗示我花钱大手大脚!”
“是的,悄悄告诉你,买完房子家具咱家只剩两万贯,掂量点吧。”
“你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就行了。”
……
秦淮河上管弦丝竹,银筝琵琶,小画舫正在悠悠飘荡。
赵明诚瞥见前方岸上披红挂彩,锦缎飘飘,便信口问船家道:“那是什么地方?”
船家回道:“大盐商万老爷的产业,近日在水边修了座新园子,今天大概要办文会来庆贺,文人名士云集于此。”
“哦?”赵明诚听到盐商,就有了兴趣,便吩咐道:“你靠岸停住,我去看看。”
船家靠岸,赵明诚沿着芳草茵茵中一条小径朝里行去。
粘人精李清照自然跟上。
两人上岸转过去,陡然间入眼树木密植,巨石横亘,泉水潺潺,进之如深林大壑,一时间使人忘俗。
江南园林普遍秀雅巧致,情境如此深幽的却甚是少见,以人力造天然,不知那姓万的盐商花了几多重金。
两人牵手尚未穿过树林,却先听到园中人声,便循声望去。
园中有一股小溪,溪边案台十数张,随意置放,笔墨纸砚一套,茶食水果若干。
几十个书生坐着,饮酒,笑谈,赏景。
园内自然缺不了勾栏姐儿,一个个面色含春,香肩半露,薄纱下的沟壑若隐若现。
当赵明诚走进来时。
声乐歌舞突然停止,气氛陷入沉寂。
所有人都齐齐起身,他们满脸惊愕。
“在下游丁倍,拜见通判大人,拜见赵夫人。”
“在下乔奎汝,拜见通判大人,拜见赵夫人。”
“在下刘简,拜见通判大人,拜见赵夫人。”
……
众人纷纷起身开口,面上都带着恭敬的笑容,尤其是这些女子,直勾勾地看着赵明诚,眼神之中充满着仰慕。
江宁府何曾有这么个丰神俊逸、气质非凡的年轻男人,再加上身旁那姿容绝艳的女子。
不用多猜,一定是新任通判及其妻大才女李清照。
“不必多礼,本官随意逛逛,没打扰各位的闲情雅致吧?”
赵明诚笑着摆手,显得十分儒雅随和。
心里却有些讶异,自己特征这么明显?
怎么走到哪都能被人认出来。
看来这个世界,长得帅的人还是太少了。
一个圆滚滚的中年胖子半激动,半惶恐地上前恭谨道:“通判大人能屈尊寒舍,草民万多金不胜荣幸。”
赵明诚盯着他,笑呵呵道:“你是东道,不要拘束,该举办文会就照常,本官真是随便逛逛。”
说着便怡然自乐地东游西走。
江宁府的名士率先上前敬酒。
赵明诚还是很给面子,端起酒杯,微微轻饮。
一些自恃fēng_liú的书生看着那随性而发的气质,不由感慨,心中莫名产生自卑。
在赵通判面前,再好的卖相,也显得有些黯然。
大盐商万多金有些紧张,都不知道怎么去接待。
更搞不清楚通判大人的意图,难道真是迷路了?
突兀,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
“在下秦桧,家父秦敏学,是赵相公的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