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画儿正服侍着赵明诚洗漱,有丫鬟来报,外面有人找。
赵明诚施施然走出来,便见大门右侧墙根底下,正抄手站着四个青衣皂帽的衙役。
为首的衙役班头见赵明诚俊逸非凡,正与传说中的有七八分相似,便忙上前深施了一礼,小心翼翼的问:“敢问尊驾,可是赵明诚赵公子?”
赵明诚斜睨道:“唔,有何事?”
班头陪笑道:“敢问赵公子昨夜上哪潇洒了?”
“放肆!”
赵明诚闻言勃然大怒,斥道:“本公子行事,也是尔等奸滑小吏能过问的?”
说完气势汹汹地盯着班头。
班头一张尖嘴猴腮的脸上满是忐忑不安,这读书人生气的模样都让人吓一跳,只能怪自己倒霉摊上这事。
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道:“是这样的,有状纸递来了府衙,说赵公子昨夜带头殴......殴打蔡公子。”
“笑话!”赵明诚手一甩,义愤填膺道:“哪个狗杀才污蔑本公子?”
班头抱拳道:“那麻烦公子把昨夜行程说一下,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公子体谅则个。”
说着,他扫量了一下赵明诚的脸色,见其面上不急不缓,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赵明诚沉吟片刻,颔首道:“嗯,看在你们吃碗公家饭不容易的份上,我就简略说一下吧。”
他继续道:“昨日下学,我去路摊点了几份夜宵,路遇几个友人,谈了几件事,回家抱着丫鬟读了几个时辰书。”
“公子可曾去过杀猪巷?”
“没去过。”
“谁能作证?”
赵明诚沉声道:“我家画儿!”
不忘补充着:“哦,还有我爹。”
......
几个衙役互视,皆膈应得不行,洗刷嫌疑哪有让自个亲人作证的?
班头腆着脸笑道:“公子红袖添香夜读书,可真好雅致,只是......”
话说半截,就被赵明诚打断道:“跟你们说这么多已经很给面子了,可莫要得寸进尺。”
话罢就拂袖,转身离去。
把几个衙役晾在门外。
“唉!”班头叹气,苦着脸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赵侍郎的儿子岂是我等能盘问的?”
另一个衙役嘟噜道:“那蔡家也是够蠢的,这事找咱开封府干嘛。”
“是啊。”剩下的衙役附和。
班头摆摆手,无奈道:“行了,咱回去吧。”
......
大厅里。
赵明诚翘着二郎腿,轻啜一口香茗,对刚才发生的事丝毫不放在心上。
暴露是很正常的,前脚蔡攸打完李张二人,后脚自己就被报复了。
嫌疑人很明显是李迥和张邦昌。
“犯罪现场”有三人的身影,再派人去打听,赵明诚很快浮上水面了。
毕竟夜市路摊人多,肯定有一两个认识赵明诚的。
不过,那又怎样?
口说无凭,拿出证据来啊。
县令审判普通百姓都要人赃俱获才能服众,更何况他这士大夫之子。
料想李迥和张邦昌也不会蠢到自己承认。
所以,打了就是赚了。
蔡京的儿子又如何?还不是照样被爷敲闷棍。
不得不说,赵明诚此时心里竟有些得意。
赵挺之手拿书卷走进来,随口问:“德甫,外面衙役找你何事?”
赵明诚起身行礼,笑着道:“一点小事罢了,爹你就别过问了。”
“哼,可别给我惹事生祸!”
赵挺之警告了一句,继续摇头晃脑读着之乎者也。
......
蔡家。
古色生香的房间里,弥漫着刺鼻的药味,夹杂着一丝丝血腥味。
蔡攸趴在床榻上,锦枕垫在下巴上,其妻宋氏给他上药。
只见他左眼紫青红肿,额头开了个口子,后脑勺血肉淋漓。
简直是满目疮痍!
宋氏看得心疼,豆大的泪珠扑簌簌的滚落,抽泣道:“呜呜呜,夫君......”
蔡攸不耐烦,恶声道:“哭哭哭,就知道哭,烦死个人。”
宋氏拿帕子擦泪,泪汪汪的眸子瞪他道:“你要去樊楼跟人争锋,徒遭无妄之灾。”
听着这抱怨声,蔡攸更是气得怒火冲天,忍不住低声骂道:“贱人,你能跟官家快活,就容不得我去逛窑子?”
宋氏听闻此话,把药膏扔在地上,气得衣襟山峦跌宕,柳眉倒竖骂道:
“你个头生疮的怂人,当初是你牵桥搭线,妾身一个弱女子敢拒绝?为了荣华富贵你是猪油蒙了心!”
蔡攸嗤笑道:“啧啧啧,我瞧你也屁颠颠的赶上去,好像生怕迟了。”
“你......你.......”
宋氏恼羞成怒,拿手指着他,却是说不出话来。
“快滚,别来碍眼,看到你就反胃。”蔡攸别过脑袋,嘴里嚷嚷道。
“当真不识好歹,怎么那几个壮士不打死你!”
宋氏冷笑一声,随即摔门而去。
“呸!”
蔡攸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一炷香后。
蔡府管家愁眉苦脸走进来,开口道:“公子,开封府衙门和稀泥,称没找到施暴者。”
蔡攸抬头,寒声道:“明摆着就是那三个狗贼,这群废物睁眼说瞎话。”
管家默了默,试探问道:“公子,要不然让官家找皇城司处理?”
若是皇城司介入,三下五除二就能找出证据。
“不妥。”
蔡攸摇摇头,断然拒绝道。
圣眷是用来升官揽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