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开笔帽。

铅笔划在牛皮纸上,沙沙的声音有些温柔。

英式司康饼

五百克面粉加入白糖和盐。

取黄油块加入混合干料,一起揉捏至沙粒状。

加入酒浸葡萄干和牛奶拌匀,揉成面团。

用烘焙纸包住面团,醒发一夜。

在面饼表面刷上蛋液,放入烤箱烘烤。

“这字真好看啊。”彭彭咋舌,“你是不是记忆力过人?看一遍就能翻译默写。”

千梧摇头,摩挲着笔尾的镌刻说道:“从前旅行时结识了一位甜点大师,他指点我做过沙哈蛋糕,烘焙的逻辑其实都差不多。”

“这样啊。”彭彭扫了一遍菜谱,又问:“这些材料家里都有吗?”

女人说,“你们明天去村里的粮油店采买。对了,做这个点心主要是为了让别西卜吃得开心、尽兴,所以你们得全程把他带在身边,方便他在每一个步骤按照自己的口味指点你们。”

众人点头,一个女玩家嘀咕道:“牛奶,黄油,烘焙纸,这些买不到吧?我感觉这个副本是古代设定。”

一米九沉声道:“明天去问问,实在不行就想办法自己做,七天来得及。”

“各位先休息吧。”女人说着又拍了拍别西卜的头,把原本张牙舞爪的鬼孩拍得安静如鸡。

“别西卜。”她严肃地说:“带客人们去睡觉。”

“跟我来吧。”别西卜说。

这孩子只有在妈妈的手下才有个安分样。

前脚出了房门,他后脚就蹦了起来,转头对玩家们龇牙咧嘴。

“明天早上就买材料去!”他揉着肚子大叫:“我要吃!”

圆滚滚的肚皮里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是真的饿了。

千梧忽然问:“你上一顿吃的什么?”

“肉。”别西卜用手背蹭了蹭嘴:“好多肉,好好吃。”

玩家中有个轻微发福的中年女,闻言忍不住叹气:“小孩子不能太贪吃,把胃养大了会越来越能吃,变成大胖子就毁了。”

她话音落,别西卜眼中忽然闪过一抹恶毒。

他低头嘀嘀咕咕说了一串让人听不懂的话,过一会抬头冲女人怒目龇牙:“要你管!丑八婆!”

中年女正皱眉要说教,屈樱拉了她一下,贴在她耳边飞快说了句什么。

她立刻低头看向别西卜身边空荡荡的地面,脸色霎时惨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别西卜继续作威作福,“只有十间房,最东边那个是我的,剩下的你们自己分!我要回去睡觉了!”

他说着一蹦一跳地往房间走去,反手摔上门,把二十个客人晾在院子里。

玩家们巴不得有人陪伴过夜,立刻开始组队。

屈樱跟了那个中年女,彭彭和钟离冶在一块。

千梧不是主动组队的人,稍慢了半拍,最后空地上就只剩下他和江沉,还有一间紧紧挨着别西卜的房间。

两人并排而立,望着仅剩的房间,沉寂长达十秒钟。

江沉率先开口:“看来别无选择。”

千梧轻笑,抬脚朝那房间走去,淡淡道:“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你这样想?”江沉挑眉,“这样最好。那么请问我可以睡在床上吗?”

“你觉得可以就可以。”千梧回头瞟他一眼。

*

房间很旧,一推门呛了一口灰,千梧咳嗽着走到床边,对着散发潮湿霉味的床陷入沉默。

“你可以睡床上。”他做了决定,“这床归你,我选择地板。”

江沉伸手摸了摸褥子底下,“床是正常的,是床褥发霉了。”

他利索地把被褥撤下来丢到地上,脱掉风衣外套铺在单薄的木板上。

“硬了点,但干净,你这样睡吧。”他说着,又从风衣口袋里把可能硌到人的两只笔摸出来,一只钢笔一只铅笔,并排放在床头。

千梧点亮了屋里的蜡烛,放在床头,让烛泪滴下来凝固住蜡烛底座。

晦暗与霉味中,烛光轻轻地摇摆,将昏黄的光影打在那只银灰色的工匠铅笔上。

笔尾镂刻着藤蔓图腾,掩在藤蔓之中的,还有四个小小的刻字。

千梧专用。

“还随身带着啊。”千梧忽然说。

江沉整理地上铺盖的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又很快继续捋被子。

“习惯了。”他平静道。

江沉坐在褥子上,又问:“刚才话没说完,别西卜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嗯。”千梧点头,“小时候在你家看过一本故事书,提到过这个名字。”

“故事里是什么意思?”

“baal zebul.”千:“七位地狱魔王之一。”

“七位?”江沉蹙眉,“难道是七宗罪?”

千梧看向他,低声道:“暴食之罪。”

江沉沉默片刻,“他刚才说上一顿吃了很多肉。”

千梧感觉浑身起鸡皮疙瘩,说道:“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词。”

“细思恐极。”江沉掀开发霉的被子躺下,“希望不要是我们想的那个东西。”

千梧也躺了下去。

木板很硬,一层风衣并不能起到缓冲作用,但风衣里侧朝上,带着指挥官先生的体温。

地上的江沉侧身背对着床睡,大概是从军时养成习惯,即使枕着胳膊侧躺在地上,腰杆依旧笔挺。

江沉忽然开口:“能睡着吗?”

千梧愣了一下。

“应该能。”他反应过来后说道:“唐剪烛那晚在我头上摸了半天,还说有回礼,估计是帮我治了失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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