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欢喜,有人忧。
周一仙祖孙俩刚刚停止了转圈,耳边就传来某人的决定。
游山玩水?顺道?
“小老弟,你刚才是在说我么?老夫可没那个驱魔的本领,万一……”周一仙甩开小环的拉扯,讶异一指自己,声音压得很低。
“周前辈不必谦虚,您老见识广博,又源出青云门,对付一个怨灵自然不在话下。”杜必书的回答同样小声。
“老夫肯定……呃,你刚才说什么!”
周一仙本要继续找借口推脱,可在听清了对方所讲的内容,顿时面色一变。
惊疑,震惊,甚至有着难以置信。
“哦?周前辈没有听清,要不——我大点儿声?”杜必书意有所指地瞅了一眼屋舍那边。
“唔,小老弟,瞧我这记性,过两天还真得往小池镇跑一趟,顺路顺路!”
周一仙一拍额头,恍若刚刚记起一般。
也正在这时,枯井井口再度飞出一道拖曳长尾的白影。
白影落地,‘王富贵’小小的身躯再度显形。
与他一同落地的,还有一面小小的拨浪鼓。
拨浪鼓的外观有些破旧,两耳各缀有一粒青色的圆木珠,或许因为时常把玩的缘故,木柄上有一层润泽的包浆。
一旁的王员外见到这面拨浪鼓,脸上哀伤的情绪加剧,紧绷的嘴唇有了难以抑制的颤抖。
在他幼年的记忆中,这拨浪鼓可是兄弟俩最喜欢的玩具,当时他推搡小弟,为的就是争抢它。
往事种种,恍若昨日。
‘王富贵’可没这番感慨的心思,左右打量了一遍,见杜必书和周一仙并无反对,顿时身化一个小小的光团钻进了拨浪鼓中。
拨浪鼓慢慢从地面悬浮而起,绕着王员外转了一圈,径直飞向了周小环。
或许在他心目中,已然陌生的哥哥还不如刚刚认识的小姑娘来的亲切。
见拨浪鼓奔向自己,周小环顿时眉开眼笑,伸手一把抓了过去。
一双小手欢喜地搓动着木柄,悦耳清脆的鼓声向四周蔓延出去,渐渐传遍了整个王家宅院。
头顶的天空,乌云彻底消散。
天半朱霞,岁月静好。
……
******
回到大竹峰,在糊弄过晚饭和一众师兄弟后,杜必书早早躲进了自己的房间,罕见也难得地勤奋起来。
换作以前,除了每日的功课外,‘他’更喜欢找出诸如豌豆粒之类的小玩意自赌自乐。
可现在,不行!
床榻上。
两页信笺纸被随手放在了左侧。
上面记录了阴离道人和周一仙‘赠送’的制符心得,对他以后制作往生净世符有着不小的帮助。
这可是他让出了大部分银钱悬赏才换来的宝贝,自然格外珍惜。
一把银豆子又被堆在了右侧,在油灯的照亮下熠熠生辉。
一百两的银钱,杜必书只留下了二十,剩下的有偿赠与同样辛苦的同伴。
有了这些银豆,至少一段时间不用担心黄符纸的消耗。
当然,此行最大的收获,还是愿力系统的升级。
50%的修炼速度增幅,如果他还不善加利用,那真是辜负了大好的穿越开局。
没有性命之忧,又身处一个与世无争的平和环境,苟且刚好。
盘坐,静心,运功。
张开全身七窍毛孔,引天地灵气入地沿着经脉游走周天,稳固元气,疏通经络。
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还别说,运功修炼的效率,的确有了显著的改善。
以往在引天地灵气入体时,总是有某种阻碍卡在经脉之中,吸纳的天地灵气倒有大半溢散至体外。可现在,这阻碍明显被削平了三分,游走的灵气骤然变得通畅不少。
不光灵气游走通畅,就连参悟功法的念头都通达不少,以前一些深奥难懂的法门豁然开朗。
如此畅快之下,杜必书反而不愿生出懈怠的心思。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
转眼就是半年过去。
……
在这半年里,大竹峰上最懒散的杜必书终于开了窍,不再如以前那般游手好闲,除了厨房张罗饭菜和每隔十日的下山采购,很少走出自己的房间。
期间,田不易以为自己的六弟子改了性子求上进,还特意抽查过三五次。
可他每次看到的,都是一屋子散落的黄纸符。而且,还是世俗最常见的驱鬼辟邪、求子长寿之类的骗人鬼画符,顿时恼怒摔门离去。
在田不易的心中,整日不务正业的老六、脑子愚笨的张小凡同样不可救药,再加上杜必书日渐退步的厨艺,可以说一无是处。
伤了心也好,至少不担心被关注。
在这之后,杜必书的日子过得愈加舒坦。
除了白日三个时辰练习制符、一个时辰下厨,剩下的时间都在静心修炼。
至于下山的采购,杜必书总是寻找借口单独行动,义庄、老宅和衙门凶案现场都能时不时见到他的身影。
驱散负面愿力,又为民除害,偶尔还能赚些银钱,简直一举三得。
一袭葛布道袍、生人勿近的假面,驱魂天师杜冷的形象渐渐深入人心,在河阳城闯出了不小的名头。
……
半年后的某一天。
深夜。
杜必书如往常一般盘坐修炼。
或许是昨晚做菜齁咸的缘故,杜必书从入定中醒来,口干舌燥。
睁眼,挪身,下意识地抓向床前的方桌。
可他的指尖还未触碰到茶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