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汉白,男,五十岁,丧偶。
很多人的人生会因为遇到某个转折点,从此陡然急转。对于有的人来说,转折点是离开从小生活的家乡上大学,对于有的人来说,转折点是遇到人生的另一半。
对于许汉白来说,许春秋就是他人生的转折点。
他进去的时候,智能手机尚且还不算普遍,他还记得当年最受欢迎的手机是摩托罗还在用拨号的。有期徒刑十几年出来,许汉白与社会彻底脱节,别说是刷微博看娱乐新闻了,他就连手机都还用的是十几年前的诺基亚。
他一度以为自己的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人到中年的时候犯了事,出来了也没有办法和这个时代接轨,只能勉强苟延残喘在小城镇的老房子里,勉勉强强的度过余生。
直到他在电视里看到了许春秋。
一旦顺着艺人这条线找起来,许春秋就立刻变得有迹可循,好像处处都是她的痕迹。
大概是因为之前的私生蹲点事件捅到陆修的眼皮底下去了,许春秋的住址严格保密,不过是不是真的能够见到许春秋,这对于许汉白来说其实并不重要,他瞄准的是“华娱传媒”四个字。
年后上班的第一天,胡子拉碴的许汉白就出现在了华娱传媒楼下。
“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
“预约?预什么约!”许汉白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扯着嗓子喊,“老子来看自己闺女儿还要预约?”
“不好意思先生,既然没有预约……”
保安委婉的拒绝他,可是许汉白年过半百的人了,竟然在华娱传媒的办公大楼门口耍起无赖来了:“不让我进?我是许春秋她老子,我闺女儿给你们赚了多少钱,你们这样对我?”
“我要见你们老总。”
保安被他的这么一番无理取闹搞得有些着急了:“我们陆总怎么会见像你这样来录不明不白的人?”
许汉白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原来是姓陆啊。”
“我今天过来,就是要见你们陆总的,不见我就不回去!”
他继续无理取闹的喊着,任凭保安怎么劝都没用,眼看着就要强力把他撵出去了,只听一声鸣笛声。
一辆黑色的宾利朝着他短促的按了一下喇叭,保安一看,立刻回到岗亭里,入口处的栏杆缓缓抬起来。
许汉白也就趁着这个空当冲进来了。
陆修拉下后座的车窗,皱了皱眉,招手把保安叫过来问:“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保安急得脸红脖子粗的:“实在不好意思啊陆总,我马上把他赶走。”
“他说自己是许春秋的父亲。”
许春秋的父亲?
陆修探出头去看他,只见许汉白满脸的胡子拉碴,短短的圆寸带着监狱规范化管理的痕迹,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没有个形状,叫人难以把他和那个光彩照人的许春秋联系在一起。
“草他妈的许春秋个兔崽子,小白眼狼,我养条狗它都还知道朝我摇摇尾巴呢,我养你这么大,现在连进你的公司都要预约?预你妈的约!”
“我告诉你,明天我就去跟媒体说你个白眼儿狼,你现在发达了,来来出出的有人伺候着,老子还他妈的住狗窝呢!”
陆修不由的拧起了眉头。
保安赶紧说道:“我马上就把他赶出去。”
可是陆修却摆了摆手,明显是在忌惮着什么。
“陆总?”
“没事,不用你管了。”
保安颔首,重新回到岗位上去,许汉白却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陆总?你就是那什么陆总?”
陆修的眉头又锁紧了几分。
“刚才那孙子都跟你说了吧,我就是许春秋的爹。”
陆修甚至对这种无赖,你越搭理他就越起劲,于是漠然的别过了头,缓缓地拉上了车窗。
可是许汉白却如同釜山行一般,凑在玻璃上敲了敲窗户,他的整张脸都贴在车窗上,从里面看被挤压成了一张饼,五官都扭曲了,他的话却没有停。
“我今天过来呢,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最近手头有点紧,想要让我闺女儿接济一下。”
“不过你是她的老板嘛,都是一样的。”
他伸出一只手来,张开五指,隔着玻璃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我要的不多,就五百万。”
“五百万对你陆总来说,也就是点小钱吧,我闺女儿给你挣的钱都不止五百万了吧……”
驾驶座上的楚门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一拉手刹就要走。
只听许汉白的声音继续传来:“你说你要是不给我钱,我该多可怜啊。”
“现在我刚刚出狱,找不到工作,也找不到我闺女儿,那可不是只能去通过记者找她了吗?”
“那些记者要是知道大明星许春秋的父亲居然还在住狗窝,啧啧啧,你说他们该怎么想她呢?”
陆修冷冷地对楚门说:“停车。”
“可是他……”
“停车。”
楚门只好又重新拉下了手刹。
陆修从里面打开后座的车门,极克制极冷淡的说了一句:“五百万是吧?上车再说。”
果然上钩了,许汉白心中一喜,单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紧跟着拉开车门就毫不把自己当外人的一屁股坐了进来。
他的身上有一股烟、酒,还有皮肉混杂在一起的味道,在车内的密闭空间显得格外恶心,就连前座的楚门都被熏得忍不住闭气。
可是陆修却始终面色如常。
“你答应了?”许汉白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