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租好了装备,把靴子的鞋尖卡进滑雪板的铁夹里,金属扣发出“咔哒”的一声,接着坐上了朝着山顶的方向缓缓移动的缆车。
风停了,碧蓝的天空像是水洗了似的,缆车线在空中近乎透明,好像折射着五颜六色的光。
他们并肩坐在缆车上,封闭的小空间里,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很近。
缆车越升越高,车厢是完全密闭式的,许春秋用掌心贴着冰冰凉凉的车窗,仿佛伸出窗外就能触碰到天空一样。
她俯视着一览无余的雪原和滑雪道上化作细小黑点的游客,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那么渺小。天空、雪原、自然、时间,好像随便什么都可以把她轻而易举地吞没。
她移开了贴在玻璃上的手,蜷成一小团缩在袖子里。
陆修也脱下皮手套,伸手去抓她冰冰凉凉的小手:“怎么没带手套,手这么凉?”
干燥的手掌温暖着她的指尖,她描摹着他掌心的纹理,心里偷偷地窃喜。
她喜欢了那么久的人此刻正握着她的手,那么温暖。
……
为了照顾初学者,雪道的坡度并不陡峭,从山底到山顶也就两三分钟的功夫。
许春秋依依不舍地从缆车里下来,搓着手呵出一口白气。
她看到陆修熟稔地调整好位置,把插进雪地里的细杆拔出来,拿在手里。
她诧异地道:“你连滑雪都会?”
陆修理所当然地道:“要是不会滑雪,我怎么敢带你到滑雪场来。”
“一会儿你跟着我,我教你。”
她看着那条长长的雪道,旁边一个裹得像熊一样的女孩亦步亦趋地跟在男朋友身后,才滑了五六米的功夫就摔得人仰马翻。
许春秋觉得自己怕不是看到了一会儿的自己。
她有点怂地摇摇头:“你先滑吧。”
“我想看你滑下去。”
陆修用雪杖在地上戳了戳:“你在这里等我。”
话毕他就矮身滑了下去,滑雪板的末端扬起细细的雪尘,两道长板在雪地上留下行云流水一般的痕迹,滑雪杖拖在身后,只是偶尔留下几道浅浅的刻痕,像是划破夜空的流星,又像是狂风暴雨中振翅轻盈的海燕。
他像鸟儿似的飞了下去,渐渐地只剩下一侧细细的影子,他在雪道的尽头朝她招手。
陆修搭着缆车再一次回到坡顶,许春秋还乖乖地留在原地等她。
“这遍我带你,跟在我身后。”
许春秋四下看了看,旁边几乎都是有人带着的初学者,有的一上手就顺利得不可思议,有的则是摔得鼻青脸肿。
她其实并不怕疼,小时候练功的时候从空中摔下来比这个疼多了。雪场的地面厚实绵软,像是天然的保护毯,可是许春秋怕在喜欢的人面前丢人。
“你跟着我,只要我还站着就不会让你摔跤的。”
许春秋点一点头,咬咬牙跟了上去。
地上的雪被压实了,用雪杖撑着走起来很滑,在平地上行走没有一点障碍。
“放松站稳,重心降低,”陆修与她肩并肩地站着,“轻轻推杆,走——”
她深吸了一口气,跟着陆修的背影滑了出去。
耳边只有呼啸的风。
阳光照在雪山的山顶上,好像反射着光,那景色真是美极了。
许春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来的,或许是因为雪道的坡度,或许是因为重力的作用,也或许只是因为,她跟在陆修的身后。他的背脊宽广,好像能替她抵挡所有的灾难与不幸。
她就这样跟着他,跟着他,平稳地、顺利地从高高的坡顶上飞下来,呼啸的风声褪去,周围是异国他乡的旅人用她听不懂的语言在交谈着,陆修在前方滑了一个s形停了下来,朝着她的方向伸出了手。
可是许春秋却发现自己停不下来了。
是惯性,或许还有风,总之她一直被某种力量推着往前走,眼看着就要撞上陆修。
“重心往前,雪板后端向外推!”
陆修就在她的前方,许春秋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用手中的细杆插进雪地里试图辅助自己停下来,谁知手套一滑,那根杆子一陷进雪里就拔不出来。
她像是飞一样地一口气撞进陆修的怀里。
陆修长开双臂接住了她,重心却没有稳住,他们一起结结实实地摔进了绵软的雪里。
衣服里进了雪,有些湿乎乎的,他把她护得周周全全的,没有受什么伤,只是身上和脸上都蒙了一层薄薄的雪尘。
“没事吧?”
许春秋摇一摇头,像是被淋湿的小动物一样甩了甩头上的雪,伸舌头舔了舔嘴边沾上的雪。
凉凉的,像冰淇淋一样。
“不要舔,”陆修摘掉手套捧着她的脸,趁着雪尘融化之前用拇指把它们抹掉了。
她抬头朝滑雪场边缘的琳琅店面一看,伸手指了指:“啊,冰淇淋。”
“冬天吃冰淇淋对胃不好……”陆修说着,一看到她摔得可怜兮兮的样子,立刻就心软了。
“走,给你买去。”
陆修认命地拆了雪板,到滑雪场外替她买冰淇淋。
脆脆的蛋卷筒和鲜奶油做的冰淇淋相得益彰,许春秋笑眯眯地弯起眼睛,全然一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样子,小口小口地舔着手里的奶油冰淇淋。
冰淇淋的分量并不小,可是才一会儿的功夫,她就舔掉了一半下去。
他简直要怀疑许春秋身为一个艺人究竟是怎么保持身材的,饭不好好吃,吃了那么多垃圾食品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