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陆修结束了晚上的第二场应酬,踏上归途的时候,天早就已经黑了个彻底,他的影子在路灯下拖得很长,路灯下的飞蛾朝着昏黄的暖光冲撞着,在空中发出微弱的声音。
他把车开进院子里,有些疲惫地松开了领口,扯下了那条紧紧地箍了一整天的细条纹领带,接着抬腕看一眼表。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一整座房子都是黑漆漆的,一楼的客厅、厨房,还有二楼的卧室,全都黑着。
许春秋已经睡了吗?
他放轻动作开门,伸手“啪”地一下摁开客厅的灯。
一楼的客厅一下子亮如白昼,地板上歪歪地躺着两只肉粉色的兔子拖鞋,沙发上的人阖眼缩成一小团,怀里抱着猫,被陡然亮起来的灯惊醒了。
“怎么睡在这里了?”
许春秋揉着惺忪的睡眼,拖着软绵绵的长音:“你回来了啊……”
陆修替她摆正了地上的拖鞋,放下手里的东西要去伸臂把她抱到楼上去。
只见小姑娘歪歪斜斜地避开他的双臂,把怀里的酥酥轻轻放在地上,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抬眼直勾勾地看他。接着,她面无表情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棒棒糖来,恶狠狠地撕开包装把它含在嘴里。
棒棒糖是荔枝味的,还是之前他们一起逛进口超市的时候买的。
陆修: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可是我不知道,可是许春秋生气的样子也好可爱啊。
他突然想起来一个表情包,软乎乎的小团子两颊肉嘟嘟的,恶龙咆哮,嗷呜。
可爱。
半晌,许春秋突然问他:“你吃晚饭了吗?”
陆修早就饿过了,中午的时候草草地随便吃了两口,再接着从下午一直忙到晚上就一直没顾得上吃东西,晚场的宴会除了两口甜腻腻的蛋糕以外就只是一杯一杯地灌酒了,不是红酒就是香槟,喝醉倒是不至于,只是胃里难免有些难受。
见了陆修的反应,许春秋从沙发上下来,还是气呼呼地踩进拖鞋里,可是语气却是软的:“我去给你煮碗面吧。”
围裙是上个月才买的,许春秋自己挑的,粉红色的围裙吊在脖子上,背后随手系了一个歪歪斜斜的蝴蝶结。
陆修也跟着进了厨房,伸手去解她背后的蝴蝶结,想要重新替她系好。
谁知许春秋把他的手往旁边轻轻一推,背过身去不看他,只剩下闷闷的一句:“我生气了!”
陆修觉得自己要被萌化了。
他从后背抱住许春秋,下巴轻轻地压在她的发顶,双手收拢在她的腹前交叠。
“我错了。”
他凑近了小姑娘红红的耳朵尖,低低地说。
虽然也不知道错在哪里了,但是先认错再说。
“放、放开……”许春秋被他喷涂在耳朵尖上的热气弄得满面通红,舌头也跟着打起了结,“你、你先出去等着,不要打扰我……”
“好。”
陆修在她的鬓发上亲了亲,接着低头替她系好了围裙上的蝴蝶结,长腿一迈到餐厅去了。
他坐在餐桌上看许春秋在厨房忙忙碌碌的背影,她把头发扎起来了,只有鬓边垂下几缕碎发,厨房里点着一盏暖融融的光,在她的影子边缘勾勒出一圈温柔的轮廓。
陆修托腮看了一阵子,接着总算是得空点开收件箱来,上下划拉几下好对今天给他发过祝福信息的人略微有个数。
……他好像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了。
许春秋端了碗面出来,长寿面是旧时候的习俗,这一碗面她花了不少功夫,面都是用的手擀面,筋道又爽滑,面条里卧了两个鸡蛋外焦里嫩,搭配的小白菜新鲜爽脆,最顶上还撒了点翠绿翠绿的葱花。
她轻轻地把那碗面放在了餐桌的正中央,像是突然想起来过生日要许愿一样,不知道从家里的哪个角落翻出来个香薰蜡烛来凑合点上。
长寿面配上蜡烛,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的,可是陆修却偏偏吃许春秋这一套。
当然,如果他今天没有眼拙地漏掉许春秋的生日祝福,那就更好了。
“陆总,生日快乐。”
陆修硬着头皮解释:“今天太忙了,我把你的信息当成那些给我发生日快乐的员工了。”
许春秋这才回想起来,她给陆修发的生日祝福好像和小白发的一模一样。
那今天又有多少人和她一样发了同样的讯息给他呢?
陆修像是生怕自己的说法不够有信服力一样,用面容id解锁了手机主动递给许春秋:“你看。”
许春秋:……
同样的消息重复着排列在一起,一并躺在他的收件箱里,如果不仔细留意发件人,是真的很容易弄混。
陆修指着那个香薰蜡烛问她:“我可以对着它许愿吗?”
许春秋点了点头。
只听陆修双手合十,对着烛光说道:“我希望许春秋可以原谅我。”
蜡烛的光映在许春秋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她站起身来,越过餐桌在陆修的脸上“吧唧”了一口。
我原谅你啦。
“快吃吧,一会儿面坨了。”
陆修高高地提在嗓子眼的一颗心这才踏踏实实地重新放了回去,他动作迅速地挑开一筷子面,携带着热气入了口。面有点烫,不过软而不失筋道的面条和浓郁的汤汁撑起了充实的口感。
“你不吃吗?”他夹起一筷子面来卷一卷,送到许春秋的口边,“光顾着看我吃了。”
许春秋摇一摇头,没有吃:“长寿面就是要一个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