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场一镜五十三次,各部门注意——”
这一镜从下午一直拍到了傍晚封徒生也还是不满意,许春秋抱着梅花一次又一次地从庭院里进来,手里的梅花都快要掉秃了。
道具老师走上前去替她换了好几次梅花,所有的工作人员和群众演员全都陪着封徒生继续耗着。
直到他突然醍醐灌顶地从监视器后的小马扎上站起来,冷不丁的一句:“这遍过了。”
同样的一场戏,这是许春秋拍的第五十三遍。
封徒生不知道怎么形容他在监视器里看到的那惊鸿的一瞥。
许春秋身上的这件衣服很素,服装老师在他的授意下把那条长衫的肩线挑开了些许,她的妆也很淡,薄薄的一层淡妆,可是配上五官来看却是艳丽的。
庭院里的风雪落在她的肩头,抱着腊梅进来的姑娘朱唇皓齿,明眸善睐,盈盈双眼如同一泓清水,那种杂糅了素净与艳丽的气质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梅花萧寺日斜时,蓦见惊鸿软玉枝。
曲惊鸿根本不需要一曲惊鸿,一眼就够了。
这场戏已经反反复复地拍了五十三遍了,封徒生的一句“这边过了”落在全场的演员和工作人员耳中简直如听仙乐耳暂明,纷纷情难自禁地欢呼了起来。
江曼一开始还有功夫阴阳怪气地酸上几句,拍了七八遍以后便已经没有了体力,一连拍了五十三遍,她现在只想回酒店躺尸。
“总算是收工了,我男朋友都说了来片场接我的,没想到拖了这么久。”
“谢天谢地终于结束了,我还以为今年的情人节就要在剧组过了。”
“要不是我男朋友突然给我发了个红包,我都快忘了今天是情人节了。”
“单身狗留下了卑微的泪水……”
“……”
正当所有人都因为收工而一下子轻松下来的时候,只听“扑通”一声,许春秋身上的戏服都还没有来得及换下来,怀中抱着的腊梅花枝脱力地撒了满地,她直直地向前倒了下去。
顾钧一个箭步上去扶了一把,这才没让她磕在地上。
小白拿着许春秋的羽绒服正打算要给她披上,乍然之间看到她晕倒在地,整个人吓得脸都白了,着急得简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小许老师,你别吓我啊小许老师?”
顾钧用手背贴了一下她的额头,扭头说道:“她发烧了,应该是从刚才拍摄的时候就一直烧着。”
封徒生显然也没有想到超负荷的工作居然把演员累得病成这样,他更没有想到许春秋都病成这样了,居然还能跟没事人似的强撑着拍完了戏。
封导从疯魔一样的工作状态中脱离出来,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作何反应。
“影视城这边太偏了,送到医院不知道要多久,”顾钧语气急促地指挥着小白,“你先把她送回酒店去,我去隔壁组看看能不能借个跟组医生过来。”
一般武打戏比较多的剧组大都会配备跟组医生的,影视城不止他们一个剧组在这里拍戏,顾钧凭借着多年的经验飞快地做出判断。
小白赶紧蹲下身把许春秋驮起来,有些踉跄地往酒店去。
许春秋半睡半醒地睁不开眼睛,蹙起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额头上大滴大滴地往下冒汗。
……
许春秋再一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酒店房间里的床上了。
衣帽架被挪到了床边上,原本用来挂外套的钩子上吊着一瓶点滴液,左臂的温度有点低。
她从软绵绵的被子里伸出手,果不其然,左手的手背上插着输液管。
“小许老师?”小白松了一口气,赶紧夺门而出,“大夫,小许老师醒了!”
没过多一会儿,顾钧从别的剧组借来的跟组医生过来了。
顾钧不方便进她的房间,在门口远远地看了她一眼就走了。
“小许老师你总算醒了,要不是顾影帝从隔壁剧组借了大夫过来,我们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小白双手攥在一起在她的床边碎碎念,“这剧组这么偏,颠颠簸簸地把你折腾到医院去不就更严重了……”
医生斜了他一眼:“病人需要静养。”
小白讪讪地闭了嘴。
医生把点滴瓶从架子上摘下来看了看,给她换了一瓶新的说道:“没事,问题不大。”
“再挂两瓶应该就没事了。”
许春秋点一点头,紧接着又听到医生很严肃地叮嘱她:“冬末初春正是换季的时候,要记得及时加减衣物。这些天注意睡眠,最好忌食生冷辛辣。”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小白在一旁小声嘀咕了一句:“……她就是想爱惜也得导演同意啊。”
医者父母心,大夫长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做演员也不容易,各行都有各行的难处。”
“消炎药你自己有吗,没有的话我给你拿点?”
许春秋苍白着一张脸从床上坐起来:“常备药都带了,谢谢医生。”
大夫又叹了一口气,她的房间门出去了。
眼看着人一走,小白赶紧三两步上前去要扶着她重新躺下。
许春秋摇一摇头:“没事,我躺了这么久已经好多了。”
小白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她的手机,试探地说道:“我把你手机关静音了,你昏过去了以后有二十多个未接来电,全都是陆总打的。”
许春秋拿起来解开锁屏一看,一长串的“陆修”出现在她的通话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