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半块炊饼,还有濒死的老邱,韩逍遥摇摇头,转身走出满是血腥味的屋子。
很多时候,生活就是这么残酷!
老邱原本不是坏人,但几十年社会底层的生活,让他无法面对失去改变自己的机会,于是他选择了最熟悉最野蛮的解决方式。
其实,韩逍遥并没有打算将捕鱼的法子公之于众,如果老邱换一种宽容的处理方式,韩逍遥并不介意双赢。
但见过太多惨痛教训的老邱,根本不敢相信韩逍遥,所以面对生死,老邱注定活不成。
没有得到回答的邱宝牛,盯着炊饼呆滞片刻,忽然惨笑了起来,几近哭泣。
一边咳着血沫,一边盯着孙志,断断续续地忠告道:“阿志啊~俺好悔,韩先生恩怨分明…好好跟着…可莫要学…学俺…”
说完,他颤巍巍地抓起半块炊饼递向嘴边,就在即将入口的刹那,手臂骤然坠落。
半块炊饼随之滚落到孙志眼前,恰如一弯月牙。
孙志却觉得,仿佛邱老大对着自己裂嘴而笑。
好容易忍住心底的发毛,他大义凛然地说道:“老大!放心,嫂子和侄女我来照顾!”
接下来兵所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孙志磕头起身后在屋内转了一圈,一种天将降大任的感觉油然而生。
从现在开始,他孙志就是兵所的老大!
走到门外,孙志冲韩逍遥点点头,韩逍遥颔首认可,孙志当即缩回屋内,继而撕心裂肺地大喊:“快来人啊~老大受伤了!”
大门口,两名小弟和伙夫等人大惊失色,顾不得与流民对峙,慌乱地跑了回来。
虽然有些意外韩逍遥独自立在门外,但还是抢先冲进屋内。
孙志将老邱的尸身抱在怀里正眼泪哗哗,而地面上大滩红色的血迹触目惊心。
老大死了?
众人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伙夫率先反应过来,抢步上前试探老邱的呼吸,但触手之处,已经气息全无。
“孙志,老大怎么死的?是谁干的?”问话的同时,伙夫扭头看着外面的韩逍遥。
他怀疑老邱死于韩逍遥之手,不过对方身上的衣物并无半点血迹,而且瘦弱的身躯似乎也杀不了老邱这样的行伍老兵。
心念电转,他猛然回身盯着孙志。
这屋里只有三个人,韩逍遥不是凶手,那就只剩下孙志,可他为什么要杀老邱?
杀害长官,罪加一等!
孙志抹了抹眼泪,悲痛地说道:“有个流民…不知道何时混了进来,当时他藏在暗处猝然冲出来,老大没防备所以遭了暗算…等俺赶来,那人打了一拳便逃了…”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痕,众人看去,果然脸颊红肿了一大块。
三个兵卒见孙志言之凿凿,而且脸上伤痕颇重作不得假,当时就怒了,纷纷抄起长枪就要找流民算账。
伙夫还是觉得有问题,拦住他们,再次追问道:“老孙,你说流民干的,可俺们在大门守着,没见到有人进入。不会是你拿瞎话哄俺们吧?而且,无缘无故他为啥要杀邱老大?”
孙志皱了皱眉,说道:“俺咋知道他是如何进出?许是你们没留心,许是从后面的栅栏翻进来。
至于为啥他要杀邱老大,说不定之前有私怨,也许是怕被发现……对了,你们都四下里看看,可曾少了什么事物。”
孙志所说疑点虽多,但伙夫没有真凭实据拿对方毫无办法,只得跟随众人不甘心的在屋内各处查找痕迹。
“天杀的,俺藏在包袱里的几十个大钱没了!”
“俺的衣服少了一件……”
“不好了,架子上少了一把单刀!”
几个人先后乱哄哄地叫嚷着。
孙志放下老邱,大喝道:“都别吵,听我说……事情很明了,贼人趁乱进来欲行偷盗恰好被老大碰着,见事情败露贼人便害了邱老大。
偷窃军器,杀害官军,都是死罪,老大待俺不薄,俺对天发誓,三日之内一定将贼偷抓回来碎尸万段,你们可愿跟着俺一起为老大报仇?”
两个马仔连连点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另一个兵卒也跟着同意,至少他自己没有办法与勇气替老邱报仇。
最后,形势逼人,而且邱老大也不能复生,伙夫不得已也只能点头同意,由孙志牵头追查贼凶。
巡逻的小队此刻也已经返回,同样震惊莫名,鉴于孙志此前一直是兵所的“二当家”,加上孙志主动承担善后职责,他们也都没意见。
大局已定!
接下来该如何处理,孙志掌权的第一件事,便是请韩逍遥给众人分说利害出谋划策。
“目前最要紧的,老邱遇害军械失窃必须上报大营,其次是缉拿贼凶追缴军械,否则上面必然会让你们顶罪。
还有凿冰取鱼事关全所弟兄的温饱和福利,而且流民在外头还等着回话,尽快处理避免激怒他们。”
韩逍遥简单地说完,孙志心领神会,接着说道:“韩先生说的对,那就把两成的鱼给张屠户他们。
至于俺们的鱼,除了留下打牙祭和孝敬长官,俺寻思着可以找门路卖给东京酒楼,赚到的钱兄弟们平分,如何?”
咦?
大部分兵卒喜出望外,若是能分到钱,孙志当老大也挺不错的。
这个问题,更没人反对。
在韩逍遥的提醒下,孙志安排小弟带上伙夫去巡逻,另一个忠心的小弟带着几条大鱼速去大营禀报,再让人去买棺材打扫房间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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