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路人听了,叫道:“你这后生,你自己都伤了,还尽顾着顾老爷子他们。放心吧,顾老爷子他们人好着呢,不在乎你那三瓜两枣的压惊钱。”
因着豆腐摊,镇上很多人都认识三爷爷他们。
那少年听得脸色通红,忙道:“老人家……我,我可以多赔偿你们一点。”
这是误会了,觉得赔偿少别人看不上?
罗慧娘冲他喊道:“你傻了吧?我们又没要你赔钱。”
硬要赔钱的事儿,她还是第一次见。
三爷爷笑着摇摇头,走到那少年面前,把他扶起来,道:“后生,我们不要你的赔偿。走,先去悬壶坊看看你脚上的伤吧,这肿得不轻呢。”
又转头看向罗慧娘,道:“把这后生的书袋子捡起来,把那毛驴牵上,咱们去悬壶坊。”
“诶。”罗慧娘应着,把少年散落在四周的三本书、以及笔墨纸砚给捡起来,放到袋子里,又走到那头毛驴身边,面带害怕的拉过那条长长的缰绳,道:“你,你别再乱发疯啊,要不我可拉不住你。”
旁边有养过耕牛的农人在查看那头毛驴,指着毛驴腿上的一处伤口道:“这毛驴受伤了,是伤到了,吃痛才发的狂,如今没事了,你们去悬壶坊的时候,让里面的大夫给它敷个金创药就成。”
少年听到这话,哭丧着脸道:“受伤了?咋会受伤的?这是我同窗家的驴子,要是伤到了,得赔钱的。”
那农人笑道;“后生,没事,就是点皮外伤,敷个几天药就好了。我家那头老牛也伤过腿,都没敷金创药,就是在山里拔了几把草药捣碎后敷了几天就好了。”
少年听罢,脸色终于好了不少,由三爷爷搀扶着,双手交叠,给那农人作揖:“多谢大叔的提点,小子放心多了。”
那农人笑着摆摆手,没说什么,挑着担子往镇上走去。
“走吧后生。”三爷爷扶着那少年,身后跟着牵着毛驴的罗慧娘,一起向着悬壶坊走去。
艰难地走了一刻多钟,才来到悬壶坊。
“顾老哥,这是咋了?”杜大夫刚看完一波病人,正坐在椅子里歇息,看见三爷爷扶着个少年来到悬壶坊,急忙迎上去,扶住那少年的另一手。
“从驴子上掉下来,扭到脚踝了,肿得有些厉害。”三爷爷三两句话把路上的意外给说了。
“来,坐到这边来。”杜大夫让那后生坐好后,看了看他的脚,笑道:“没事,就是扭到了,用药酒揉开淤血就没事。”
“麦冬,去倒杯药酒来。”
“诶。”麦冬应着,从药柜底下的坛子里倒了一杯药酒出来,递给杜大夫。
“有点疼,忍一忍。”杜大夫用棉布吸满药酒后,擦拭到少年的脚踝处,开始由轻到重的揉搓。
“啊~”少年疼得满脸痛色,不断地痛呼着。
罗慧娘把毛驴绑到悬壶坊门口的一个木桩子上,走进悬壶坊,捂着耳朵对那少年道:“你别喊了,不就是扭伤个脚嘛,你喊得跟杀猪死的。”
少年听罢,立刻停住惨叫,咬牙忍着。
盏茶的工夫后,杜大夫停止动作,站起身,对那后生道:“给你瓶药酒,你拿回去,一天早晚揉一次,最近这半个月多注意着点,少走动,过段时间就能好。”
这只是小伤,没有伤筋动骨,就是肌肉被扭到了。
杜大夫又跑去看那头毛驴,拿了点金创药,给受伤的驴腿敷上,绑好后,到柜台去拿了一壶药酒、一瓶金创药,递,金创药一百文,一共是两百三十文钱。”
那少年听罢,红着脸低下头,没有接那药酒:“我,我身上没带钱。”
“没带钱你还说要赔偿我们压惊钱。”罗慧娘惊了,还以为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呢,没成想是个穷鬼,身上没带钱。
少年的脸色更加通红,看着三爷爷,支支吾吾的道:“老,老人家……您,您能替我垫付诊金药钱吗?您放心,我可以把书册押给您老,明天就把银钱给您老带来……成吗?”
又生怕三爷爷不肯帮忙,说道:“老人家,晚辈文浩,家住县城,此次来庆福镇是探亲的,您放心,欠您的银钱,晚辈一定会给。”
“成吧。”三爷爷叹气,都这样了,不成能咋办?
且如今的书册贵,一本书就是几百文钱,这后生为了那三本书册,也不会不来还钱。
三爷爷拿出二百三十文钱,给了杜大夫:“杜老弟,你拿着。”
文浩见三爷爷付了银钱,急忙道谢:“多谢老人家,您真是个好人。”
罗慧娘翻了个白眼,把书袋子抱得紧紧的,这可是二百多文钱呢。
三爷爷看着文浩的伤脚道:“后生,你这要怎么回去?要不我们在镇上给你找个脚夫,给你亲戚家送信,让他们派人来接你吧。”
镇上的脚夫除了卖苦力给人扛货以外,还兼职跑腿送信,要的价钱不贵,跑个十里地,来回只要二十文钱。
文浩摇头:“不用不用,老人家,你们把我扶上驴子,我骑着驴子回家就成。”
三爷爷皱眉,又劝了文浩几句,见他执意要自己走,也就作罢。
杜大夫喊来铺子里的三个药童,把文浩给扶上毛驴,交代他:“你可得坐好了,要是再摔下来,那可不得了。”
能给摔残废。
文浩笑道:“诶,晚辈记住了,多谢大夫。”
又冲着三爷爷拱手作揖:“顾家爷爷,多谢您仗义相救,明天晚辈就派人给您送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