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其臻说到这里, 思路也越发明晰起来。
不等其他人追问,景其臻便继续道:“在病人眼中,医生护士穿着白大褂, 都是要害他的人;至于意外出现的警察们,呈现出人类的形态,则是因为,很多被害妄想症患者, 频繁觉得周围有人要害自己的情况下, 可能有人会去选择报案?在病人的认知中, 警察虽然是陌生人,但是却是好人的形象?”
王飞舟在旁边连连点头,“啊,对,是存在这种可能。像是精神分裂症的患者,大部分都会有被害妄想的倾向, 他们分不清自己的梦境、幻想和现实,这种紧张感和错乱感,就算是正常人也会难以承受, 跟别说是身体生理上已经出现问题的病人了。”
云双华对于人类精神问题的话题很感兴趣,在旁边开口道:“详细说说?”
王飞舟压根没多想,有人问了,就继续回答道:“这么说吧,‘总有人想要害我’是被害妄想症的普遍特征,但是具体到一个特定的病人身上, 他可能像是这位一样, 认为医生护士都要害他,但是他可以向亲人、警察求助;但是别的病人也可能会觉得, 是邻居、楼上楼下都在监视他,随时会害他,他的亲人让他留在家中接受治疗,是亲人在囚禁他,于是另一位病人会频繁的向外界的陌生人求助,当然了,等到陌生人真把病人‘救’出去了,病人可能又会觉得,其实这个陌生人是和他的家人串通好了的,于是继续向其他人求救。”
鹿凌熙寻思了一下,不由得开口道:“这个不是经典的套娃逻辑吗?”
王飞舟点头:“对啊,你能和正常人说‘禁止套娃’,但是这个道理,你能和精神病人讲得通吗?”
鹿凌熙果断认怂,摇头道:“我不能。”
景其臻则是举了个简单的例子,“用感冒打比方,同样是一场小感冒,有人的症状是咳嗽咽喉肿痛,有人就是不停的打喷嚏流鼻涕,可能还有人是头疼?”
王飞舟:“嗯,对,放到被害妄想症的患者身上一样,有的病人是觉得亲人要害他,所以不停的想要逃跑;有的病人则是只相信某个特定的亲人,其他陌生人一靠近就会受刺激。换成精神分裂症的话也是,有人可能是精神萎靡,每天会十几个小时的昏睡不醒,也有可能一直精神亢奋,兴奋躁动。”
想了想,王飞舟又道:“其实也不只是精神分裂症,人类大部分的病症,都有普遍的特征和指标,医生就是凭借这些经验论断来进行确诊的。但是,具体到某个人身上,患有相同病症的人之间,又可能拥有完全不同的患病症状或者行为特征,就像是刚刚景其臻说的感冒一样。”
说话间,景其臻他们一行已经走到了一楼那里了。
白天的医院老楼里,整个都空荡荡的,倒是方便了景其臻他们的搜寻。
药房前面的窗口是开着的,但是,工作人员想要进入药房后面的那道门却是锁着的。景其臻正从背包里翻找钥匙呢,云双华已经再度凑上来,帮他把锁给卸下来了。
景其臻再次点头致谢:“……谢谢。”
――毕竟景其臻手里的是钥匙盘,就算每一把钥匙上面都贴了标签,这么一遍的找下来,可能还真不如云双华直接动手快。
景其臻这边已经进入了药房,开始搜索物品架上的药物。
耳机里,曼曼突然提了一句道:“如果这个侵蚀区域来自于病人本身的臆想,那么,我们之前遇到的情况,似乎也能说得通了!我们是最近才突然进入这个世界的,相对于这个侵蚀区域本身来说,我们是纯粹的外来者,所以,在病人的世界中,对我们并没有任何明确的定义。”
老肖的关注点突然歪了一下,“这样的话,要取得病人的信任,我们那些空白红头文件是不是都不能用了?要不然,病人肯定认为我们和医生是一伙的。”
景其臻一边搜索药房,一边随口回答道:“我觉得应该不至于吧?看情况再说。”
就在这时候,耳机里突然又传来了金桂娟恍然大悟的声音:“我明白了!穿着白大褂伪装成医生的时候,在他眼中,我们也是鬼怪。脱掉象征着医生的白大褂,病人对我们的具体状态没有认知,对他来说,我们应该被归类于相对安全的陌生人范畴里,所以他直接认定了,我们也是幸存者!”
顺着这个思路,王飞舟想了想,有些恍然,跟着补充了一句道:“而且,患有精神分裂症的患者本身,精神状态应该是非常不好的。但是,人体本身又有一种求救的本能,所以,遇到我们之后,病人的潜意识会认为,我们不是医生,而是他的同类,进而又表现出了脆弱、欣喜、还想和我们一起求生幸存等一系列的复杂情绪。人体是很复杂的存在,求生也算是最原始的基因本能了。”
鹿凌熙:“别的我能理解,还有一个想不通的地方,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警察身上的制服会是外面现实世界里的新版警察制服,完全和侵蚀区域里九三年的情况对应不上?”
景其臻:“我猜,病人患病肯定是在1993年之前,但是,他入院进行治疗、并且对医生产生恐惧和怀疑,应该是在1993年这个时间点上。九三年的十一月十四号本身是传统习俗中的鬼节,病人应该是知道这件事,并且将这个节日和那些他所恐惧的医生护士联系在了一起。”
顿了顿之后,景其臻继续分析道:“假定了这个侵蚀区域来自于病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