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笑道,“你告诉我你的名姓,我便放了你。”
杨过心道,这无事上来询姓问名,十有九八是不是报恩就是报仇。但他娘亲在世时说过,旁人若是问他姓名,尤其是爹爹姓名,都不可轻易透露。
“我姓倪,叫劳子。你快放我。”
郭靖好生失望,心道原来他不是姓杨。
黄蓉偷偷一笑,见杨过脸上的狡猾之色当真是与当年的故人无二,心中更加肯定这便是他的后人。当下上前,左手挥出,按住他的脖颈。
“你要做我丈夫的老子,那不是我的公公了?”
郭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刚这少年是在骂自己。
“蓉儿”
郭靖还以为黄蓉因为这少年骂了自己要难为他,正要出声制止。黄蓉却已经提着杨过脖子将他摔在地上,又问道:“你是不是姓杨名过,母亲姓穆?”
杨过登时大惊,心道这厮定然是来报仇的了,竟然把自己打听得一清二楚。母亲在世时虽未明言,但杨过也知道他老子有不少仇人。想必眼前这坏女人就是其中一个了!
杨过心中惊骇无比,胸口气血上涌,却是要运起刚刚怪老头所教的逆转气息之法,但此时手上毒气上冲,反而脑子一沉,晕了过去。
郭靖听黄蓉这么一说,便确信这当真就是义弟杨康的孩子。他与杨康间恩恩怨怨说不清楚,但死者为大。郭靖又是侠义心肠,便是杨康真是罪不可赦,也绝不会因此而迁怒他的后人。
但郭靖对杨康的态度总体还是宽宥的,早年穆念慈一人抚养孤儿,他未避嫌不便加以照顾。但没想到多年后穆念慈病死,而杨过竟然流落街头。
他这些年来也曾四处打听,只是一直未能寻到这孩子。不想今日偶然出行,竟然还真的找到了他。
郭靖飞身来到杨过身前,将他抱起,替他切脉后又用内力给他推拿,只是杨过却久久不能醒来。
黄蓉指着他乌黑的手指道:“这孩子中了剧毒!”
郭靖抓起杨过的左手,以内力探测过后皱眉道:“这剧毒已经浸入了他的经络,奇怪的是却只在手臂上。”
黄蓉和他对视一眼,他俩只以为是杨过自己跟着穆念慈学了些许武功,便自行封住了经络。毕竟当年穆念慈也跟着洪七公学过一招半式。
郭靖抱起杨过,对黄蓉道:“蓉儿,我们先带过儿去城里投宿,再去找大公公。”
黄蓉见郭靖对杨过的关心之情溢于言表,便不敢出言反对。别看郭靖平时敦厚温和,但他却也有他的坚持。黄蓉与他作了夫妻,早就摸透了他的脾性。
他虽闷着不吭声,但他对这孩儿的重视却是不言而喻。早些年郭靖便打算将杨过收养过来,只是碍于穆念慈尚在人间,多有不便。后来突闻穆念慈逝世的消息,却都已是数年之后,郭靖还特意从桃花岛跑回来一趟。
“自己得替靖哥哥再生个男儿,看来他还是喜欢男儿多一些。”黄蓉心中暗道。
她投胎生下郭芙是个女子,郭靖虽然同样疼爱她,但古代毕竟以男为大。黄蓉年轻时虽然刁蛮任性,但为人之妇后却性情大变,心中难免有些执念。
二人来到城中安顿好了昏迷的杨过,第二日郭靖又去抓了药给他服用。这时听说陆家庄出了命案,庄上七口人只剩下一个庄主和一个小女孩。
“这陆家庄在江南声望地位颇高,是谁下得如此毒手?”黄蓉有些惊诧道。
她与郭靖来到庄上,遥遥便看见阖庄上下挂着白联子,却是凄冷至极。待到走进,进门的福墙上便印着九个血红的手掌印。
二人对视一眼,恍然大悟:“原来是赤练仙子李莫愁!早闻她与陆大侠有旧仇,没想到却是寻上门来了。”
郭靖点了点头:“这赤练仙子李莫愁,在江湖上的恶名不输当年的西毒。你我夫妻二人正好下得江南了,也好会一会她。”
郭靖这话却是说得极谦,却不是为了讨好黄蓉,只是他发自内心的想法。他武功修炼越高,却越发觉自己不行。
黄蓉笑道:“郭大侠武功天下第一,哪里需要小女子相助。”
郭靖摇了摇头,一脸真诚道:“我这武功越往后练,越觉得自己不行。”
不待黄蓉回他,郭靖又指着陆家庄的围塘道:“我方才看那塘中一片死鱼,原来是水中丢进两根银针。”
黄蓉定睛一看,果真在塘边的黑木上扎着两根漂亮的银针,半截针身浸泡在水中,却将周围的鱼儿全部毒死了,肚皮朝天。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蓉儿,这赤练仙子的毒功可比当年西毒了。”郭靖慎重道。
黄蓉用手帕将那两枚银针小心地包起,吐了吐舌头,心道原来杨过中的也是这冰魄银针之毒。
二人进到院中,便看见院中摆着四副棺材。柯镇恶与郭芙也在此,一旁还立着一个衣衫褴褛、虬须白发的老者,以及一个灰衫妇人,带着两个男孩子,年纪却与郭芙相仿。
“爹!”郭芙上前叫道。
众人循声望过来,便知道这二人就是郭靖夫妇。
身着素衣的陆立鼎从里屋出来,赶紧上前迎道:“郭大侠光临,深感荣幸!只是今日这境况,无法接待奉茶,还请见谅。”
郭靖见他满脸哀戚之色,最大的棺材旁跪着个小女孩,便知陆立鼎的夫人想必也是遭了毒手。郭靖不擅长安慰人,脸上一阵惋惜之色,却不知如何开口,这时黄蓉替他道:
“陆庄主,此事节哀顺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