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些人里头聪明的太多了,将各sè_qíng形都替他预想好应对之法,连午饭都是在庙里吃的。最后卢遐从头排演一遍毫无错乱。旁人鼓掌喝彩,看卢遐的眼神颇有几分母鸟看着小鸟起飞的意思。独陶啸面沉似水。卢慧安正欲告诉她哥哥哪几种情形最常见,薛蟠赶忙拦阻:“别说这个,说多了他反倒会乱。没有优先级,就是一种指令对应一种执行。听贫僧的没错。”卢慧安迟疑片刻,虽然依言作罢,满脸写着不甘心。
一时张子非从庙里借了茶水过来,大伙儿坐着吃茶。薛蝌小同学趁机拉着卢遐说些他们理科生的专业话题。陶啸做了个手势,请卢慧安去外头说话。他俩人还没出屋子,忠顺与陶瑛便互视了好几眼。屋门刚刚阖上,那爷俩登时跟两道烟似的趴去窗口偷听。
只听陶啸道:“卢姑娘,这里头独有我养过孩子。有些事儿也保不齐是我多想了。”
卢慧安正色道:“请陶四舅赐教。”
陶啸悠悠的说:“瑛儿小时候是个左撇子。”
卢慧安嘴角含笑:“他现在也是。”
“然我老子觉得,旁的还罢了,吃饭写字非使右手不可。既是天生左撇子,你可以左右开弓,但不能只左不右。瑛儿性子犟,凡事不与他说通道理他愣是不听。那些日子我可把脑汁子都绞尽了,去他亲爹坟上抱怨过无数回。还威胁他亲爹,若不想法子让他儿子听话、我就再不买酒祭他。”
卢慧安不觉笑容大了些:“四舅辛苦了。我替陶瑛给您赔个不是。”
陶啸也笑了。长长吐了口气道:“教孩子就是这样。再难、大人都会竭尽全力。你看,这才半日不到的功夫,你哥哥去应天书院九成没问题了。比让瑛儿学右手吃饭写字容易得多。倘若你哥哥每日都这么学,从小时候学到现在——至少外人不该看得出来他性子呆才是。”
卢慧安听了这话顿如轰雷掣电,整个人已定住了。“……四舅的意思是……”
“令兄是你父母亲自教导,还是旁人教导。”
卢慧安深呼吸数次才说:“我父母平素皆忙碌,家兄多半由先生教导。”
“那位先生是谁请的。”
卢慧安已带了哭腔。“最初的启蒙先生乃是家父所请。到了哥哥十一岁时,祖父聘了位名师处馆,哥哥却不喜欢他、只喜欢当初那位先生。”
陶啸沉默片刻:“我记得你说,你哥哥受过两次惊吓。”
卢慧安点头:“两岁一次,八岁一次。”
薛蟠的声音忽然从门边响起,冷若腊月北风:“卢老爷子给被吓坏的孙子三年的时间恢复,若没恢复到期望值就放弃。非但放弃,因卢遐占着嫡长孙的名头,还特意使人荒废他。”乃嗤道,“这哪里是祖父,分明是东家。”还是个没眼力价的东家。见孩子长不成珍珠便丢掉,殊不知卢二哥竟是金刚钻,他不会打磨罢了。哼哼没的便宜了贫僧。
卢慧安牙齿咬得咯吱响。“东家,你既是觉得我二哥别有天赋,只管教导他。我非要哥哥成材不可。”
薛蟠嘴角一动:“成材?你也太低估令兄了。咱们这群人里头,独他有潜力名垂千古。三百年后教科书上,你卢慧安只不过是卢遐的妹妹而已。”
“好。拜托东家。”
因看此时天色尚早,卢慧安招来一位机灵管事,烦劳他扮作个仆人跑了一趟应天书院。
这管事像模像样过去下帖子。掌院田敬庵看上头写着“忠顺王府”四个字,吓了一跳,赶忙命请进来。管事打了个千儿道:“奴才乃是王爷跟前的,特前来问一声。田掌院明儿可得空,我们王爷想来拜访。”
田敬庵忙问:“不知王爷此来所为何事?”
管事道:“我们家有位亲戚,因病着,想挂名在贵书院,另请先生家中处馆。”
此等小事稀松平常,田敬庵笑道:“好办。王爷放心。”
管事也笑道:“果然田掌院是个通透人儿。少夫人忒麻烦。”
田敬庵一愣:“与贵少夫人何干?”
“田掌院不知道。方才我们王爷本欲立时带着那位爷们过来,少夫人打发个口齿伶俐的大丫鬟出来,非说这样失礼。须得先派人下帖子、问过田掌院明日得不得空、若得空再来。哎,少夫人娘家是什么名门大族,规矩多得了不得。偏我们小爷只听她的,服服帖帖。”
前些日子庆二爷请戏,这田敬庵也去了。遂知道忠顺王爷想以聪慧外室子换下资质平平的嫡子,也听说包厢中戴锥帽的姑娘便是外室子未婚妻。忠顺王爷猜测诸位少东家乃为着长生不老药而来,本是这少夫人的念头。
有嫡子而立外室子,老儒田敬庵哪能赞成。他思忖道:倘若这位准少夫人当真知礼,岂能还未成亲就与夫家住到同一座宅子里?哎……等等,仿佛她是遭了什么难、落入河中被人救起,还失了记忆?也那罢了。只是,换世子之事她该劝阻准家翁和未婚夫才对。老头儿如此这般想了半日。
次日,忠顺王爷果然领着陶瑛和卢遐大摇大摆来到应天书院。田敬庵接出去行了大礼,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