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急道:“我儿年幼不懂事,必是旁人栽赃陷害于她!”
“四小姐年幼。纵然想跟男人有私情、只怕还不成吧。”吴逊慢悠悠的说,“若说又是鬼魂栽赃陷害于她,四小姐交出这两首诗时三小姐还没死呢。”
三太太干瞪了半日的眼,知道自己不认、罪名就要落到女儿头上,双腿一软瘫坐在公堂上。许久咬牙道:“好、好。都怪我瞎了眼,以为她是个好拿捏的。早知道是这么个东西,当年就该送她与她母亲兄弟到一处去!”
吴逊连连摇头:“你这毒妇,死到临头不知悔改。”
三太太森然道:“悔改?她母亲当年我把欺负成那样,可悔改么?狠心害死我的雪球儿,可悔改么?我杀她的儿子,打她的女儿!哈哈哈哈……”一阵笑声诡异如鸮,众人不寒而栗。吴逊忙命将她带下去。
赵生不觉问道:“陈老爷,这雪球儿是?”
众人齐刷刷望着陈大老爷。他摇头:“老夫也不知道。”乃颓然叹道,“家门不幸啊。”吴逊与赵生皆有口无心的胡乱宽慰了几句。
事既至此,已没什么好盘桓的了。陈三姑娘鬼魂所言字字不虚。故事飞快从府衙、八脚婆家、金大夫医馆等各处传扬出去,熊猫会稍稍助了两手,次日便大街小巷无人不知。
那金大夫只抗住了一天。第二天重刑之后,他虽没招供,却让衙役随便写点什么罪状、他画押便是。如此吴逊反倒觉得不大对了。
下衙回府,吴太太打听案子。吴逊便跟媳妇说了。吴太太悄声说:“人小心大。只怕私通的不是太太、是小姐。”
吴逊微惊。随即说:“手帕子呢?”
吴太太半晌说:“鬼能为人所不能。可会是三姑娘之魂把四姑娘的帕子换成了继母的?”
吴逊想了半日,倒也说的过去。金大夫不喊冤不认罪却肯画押,神色也不像无辜之人,除非实情罪过更大。遂连衣裳也没换,命人提上灯笼去了牢房。
狱卒打开牢门,吴逊大步走了进去。金大夫慢慢坐起。吴逊低声道:“你可是与陈家小姐有私情。”
金大夫愕然。许久才苦笑两声道:“那个小妖精,我本想过两年娶她的。”
吴逊转身便走,口里吩咐跟着的高师爷:“写他与三太太私通的供词,让他签字画押。”
高师爷低声答应。回头望了眼牢房,骂道:“qín_shòu不如!”
次日上午,扬州知府吴逊判决已出。八脚婆和金大夫斩首示众,陈三太太狱中悬梁自尽。
另一头,赵茵娘从许多资料中寻出了份何刘氏的档案,袖着去见陈三姑娘。告诉她道:“早先是我想错了。百姓人家压根不讲究什么鬼从一而终,寡妇再嫁的多了去了,望门寡半个都没有。”
陈三姑娘道:“寡妇就寡妇。徐大爷所言有理。寡妇出门还便宜些。”
赵茵娘点头。“这儿有一位,夫家在城郊何家村,比你大一岁。她是山里人,去年被继父卖给老头子。彼时丈夫已风烛残年,婚后不足半年便死了。继子继孙们将她赶到后院柴房住。如今身染重病,大夫说最多还能撑个把月。有座庵堂做善事,将她接过去送终。来日好生安葬,墓碑立佛家法号,你可得她的身份。横竖娘家压根不往来、夫家的人不大认识她。你远远嫁去关西岭南,十年后回来没人认得你也没人认得她。”说着递给她何刘氏的档案。
陈三姑娘一看,这位何刘氏竟然不止有亲妈,还有同父兄异父弟总计四个,慨然道:“原来人之命苦各不相同。她有母亲兄弟又如何。”又细看其生辰八字,眼中暗露几丝惊喜。随即敛去,朝赵姑娘拜谢。
赵茵娘觉得自己这事儿办得挺漂亮,也欢喜的紧。而何刘氏八字全部属阴,不大吉利。来日陈三拿着人家的身份找丈夫,但凡遇上迷信的,肯定得吃亏。算是报复她欺负自家闺蜜。茵娘压根没想到,这个全阴的生日于陈三姑娘另有便宜。
而青蛇近来干脆住在太白楼。
陈三姑娘本来就不预备依靠他,早早拿定主意等脱身便甩开他。上林家赔礼回来第二天,青蛇去陈家打探情形。陈三姑娘打发走了乳母等人,假意惊慌道:“林小姐……我瞧她并未信我。”
青蛇道:“你随口一言她就相信才古怪。不妨事,待她与父兄商议过后自会防备。”
陈三姑娘点点头。
后来她亲事议定,青蛇又来一回。陈三姑娘道:“林小姐使人给我送口信了。说前些日子委实有人想害贾太太,我没哄骗她。横竖我婆家迢迢万里,路上少说得走半年。我若不想要这门亲事,她会写信给金陵的不明和尚,设法在成亲之前拦阻、另选夫婿。只是她觉得不妨见见那个人,也不保不齐是个好人也未可知。我已告诉她不愿了。”
青蛇让她求林小姐相救,只说自己不愿离开扬州、又不想留在陈家。
出嫁之前青蛇再来。陈三姑娘道:“林小姐说了,让我安心上轿,林家已派人去劝说婆家退婚了。管保我半路折返回乡。到时候就以受了屈辱做由头,寻个庵堂假意带发修行,过一年半载再想法子。”
青蛇有些失望,遂给她留了太白楼的暗号便宜联络。
那天陈三姑娘去太白楼找他,伙计并不知道来者为谁。待青蛇赶回扬州,伙计只说那姑娘冷森森的。青蛇却已听说陈家三姑娘路遇劫匪命丧黄泉。
随后梅公子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