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又沉思许久问道:“后来可查过这位姑娘没。”
“殿下恕罪。因只当她是薛家养的女保镖,没大在意。”
“多年前有位扬州赵姑娘陪林海大人之女进京,是不是她。不明和尚也同行。”
幕僚弯腰拱手:“晚生这就查去。”
他才刚走到门口,二皇子喊了声“回来”。“先去扬州。查她们全家。”乃告诉他一个地方。幕僚微惊——殿下是从哪儿得知人家老家的?
次日,二皇子没着急去职工学校找杜家姐妹,而是先满城转悠查看。昨儿那幕僚却快马离开松江赶赴扬州。
自从去年三月拿到了仇人的消息,薛蟠便开始替赵家做背景淡化。
先设法撺掇了扬州一位富商,学甄家搞新型房地产开发。当时已经知道应天府尹贾雨村要瓜完,便派人假冒其心腹管事与此富商合营。假管事说自家老爷寻高人占卜算卦,最合适之地乃某处——赵家老宅所在那块区域。还拿了贾雨村的名帖上扬州府衙求见高师爷疏通门路。名帖是真的。早先薛蟠到苏州查假通奸案,借去再没还给人家。
所以那一大片就拆迁了。赵二锁回老宅收拾东西。他如今已是金陵财主,街坊邻居都围拢过来拉关系。
趁着人多,赵二锁说起长女的往事,抹了半天泪。街坊提起茵娘,他道:“没想到她比她姐姐命好。那年林大人要送女儿进京探望外祖母。林小姐实在年幼,林大人放心不下。可巧我打发茵娘给猴儿送东西,让林大人撞见了。他看这丫头聪慧懂事,年纪又比林小姐大个几岁,便问猴儿可能让她陪着走一趟。我本来不愿意。猴儿求我,说林大人何等辛苦可怜絮叨半日,我还是没答应。”
有人道:“我记得后来还是去了?”
赵二锁道:“阿牛那会子刚刚出家做了和尚。猴儿寻他商议,他便说干脆自己送两个小女娃去,我才答应。阿牛跟他师父不明师父告假。不明师父最敬慕林大人。可巧他也要进京办事,闻言也说同去、好彼此照应。没想到路上不明师父大为赞赏茵娘,相中她天性仁善还机灵,回来后接去金陵教导。我这个老子也跟着沾光,才能挣下如今的家当。”
“哦——委实运气。”
事实是赵茵娘父女俩去了金陵大半年,贾敏夫人才亡故的。多少年前的事儿,赵家还离开许久,前后时间街坊哪能记得清楚?纵然有觉得不对的,都以为是自己记错了——总不能是赵二锁记错了。新记忆取代旧印象,大伙儿欢欢喜喜拿了拆迁款搬家。
故此当二皇子的幕僚揣着份模糊地址寻到扬州赵家,那块儿的竟是一个新社区!售房员以为他要买房子,笑容满面迎上来。这幕僚确有本事,很快弄明白情形,只两天竟已拿到了拆迁户的名录。寻几户赵家的街坊打探,得到的自然是赵二锁去年颠倒顺序的往事。无形之中,远远拉开了赵家与林薛两家的距离。
又赶去金陵查访一番。薛家各种各样的管事多如牛毛,赵二锁还真不算出挑。赵茵娘倒是许多富贵人家知道,也多半当成替薛蝌养的——薛蝌一个理工宅男,配备一位武艺高强、擅待人接物的姬妾,不是很合理?打听下来赵二姑娘同两位薛小姐交情甚密,与薛二爷毫无绯闻。
回到松江,二皇子依然住在新世界客栈。幕僚禀告探来的结果。
二皇子闻听赵大姑娘因未婚有孕自尽身亡,好不嗟惋叹息。沉思良久,让他再去查查为何觉海和尚会出家、又为何会拜在不明和尚门下。毕竟不明比觉海年轻得多。
幕僚忙道:“晚生已打听过。那会子端王府的暄三爷正在扬州,日日纠缠林大人。有回觉海上林府找赵先生,偶遇暄三爷白龙鱼服。觉海乃是粗人,性子莽撞不知礼仪。暄三爷嘴不好,拿着典故讥讽几句。觉海虽听不懂,看他兄弟的模样猜出自己被骂了,故此揍了暄三爷两拳、旁人压根赶不及拦阻。”
二皇子噗嗤笑了出声。
幕僚也笑起来:“好悬没把赵先生给吓疯了!因想起不明师父乃世外高僧,赶着他哥哥去金陵求助。彼时不明和尚也不过是个寻常僧人,姓国姓的一个都不认识。没有法子,只得让觉海出家。因恐怕别的和尚罩不住,他便自己收了——好赖他舅舅是王子腾、姨妈嫁入了荣国府。幸而暄三爷大度,没跟市井闲汉计较。”
二皇子嗤道:“他哪里是大度。他虽什么都不如,志气大着呢。若林海当时丢了官帽子,你瞧他可还大度不。”
“殿下说的是。装模作样罢了。”
赵家之事既已有底,二皇子当即命给四皇子府投帖子。不多时那位回来,说四皇子不在。府里既不知道他去了何处、也不知道何时回来。四皇子妃也一样,多日没沾家了。二皇子皱眉沉思。又派人去爱玲街杜家。看门的连帖子都没打开,说直接去职校找人不就得了?我们两位主子都是女人,晚上才回府。没事别晚上来女人家中拜访。
次日,二皇子穿着身松花色蟒袍出了门。低头看看自己,又回去换成了前几日请裁缝新做的本地流行款式,四袋五扣中山装。
遂来到职工学校,跟人打听杜校长。路过的职工指了指办公大楼,让他们自己上去。二皇子领着人找到校长办公室,里头只有一位姓彭的助理。二皇子知道他是金陵孙家的大姑爷,暗暗打量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