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活该。”
“两位大叔都已人到中年、事业有成,他们喜欢的女人都没有改变。即使后来的妻子更富贵、更美丽。因为初恋之纯净美好,是权势、金钱、容貌等无法替代的。”大和尚长叹,“范施主,你比小陈将军有权有钱甚至有貌——通常情况下一个武将好看不到哪里去。可那是陈公子最先喜欢上的人。只要小陈将军没有太过伤他的心,后来人难以追得上。”
许久,范二爷闷闷的说:“那两位大叔可后悔么?”
“据贫僧看,并不后悔。即使重来十次,他们依然会选择权势、放弃都不是最要紧的东西。你肯定不这么想对吧——从你的脸上看得出来。”
范二爷不屑道:“庸碌鄙人!”
薛蟠嘴角牵起假笑:“你当然理解不了两位大叔。就如陈公子理解不了翩翩。俗称何不食肉糜。翩翩的祖父何尝有错,又是何等下场。你敢说这世上只有一位陈知府?纨绔小哥~~没有权势,就意味着你不论做得多好、依然有许多人随时可以夺走你的一切、连借口都不用找。好好感谢你父母兄长吧。若非他们辛苦支撑家族,哪有你这么逍遥自在、廊下站十几个标致少年。作天作地,长得丑还不许进书房,你以为你是埃拉伽巴路斯啊。”乃鄙夷他一眼,“贫僧能说的都说完了,告辞!”拱拱手站起身,作势要走。
范二爷怔怔的说:“埃拉伽……斯是谁。”
薛蟠又鄙夷他一眼:“年纪轻轻不读书不长见识。世界这么大,也没想着去走走。浪费人生!”拿起脚大步走出屋子。
果然,范二爷追上来了。他的年岁家境,哪里服气被人说没见识?死活拉着和尚回屋,讨教埃拉伽什么斯。薛蟠略带慈悲讲述其生平故事,外加一番评议。范小二不由得心动魂牵。
薛蟠托着下巴做遐思状:“记得我先生说,他和姜维是同年所生。姜伯约活了六十多岁,且算死得其所。这位只来人间晃悠一圈儿、看个热闹就走了。”
范二爷击掌慨然:“可惜、可惜。他若不做那个皇帝,必能安然自在。”
“南唐安定郡公李从嘉也一点儿都不想当那个皇帝。”薛蟠瞄了这货一眼,“有些话虽俗——节物风光不相待,桑田碧海须臾改。范施主也稍微懂点儿事吧。你老二,又不是上面有十个八个哥哥。谁知道哪天出什么状况,比如范大爷得罪了人、不得不出家避祸。这个家族你想不扛也不行。”
范二爷不在意道:“我哥哥能得罪什么人!我母亲乃当朝公主。”
“呵呵。义忠亲王曾是当朝太子,当朝太子府也被甲兵包围。”
范二爷哑然。薛蟠颂佛辞去。
回到忠顺王府,下人说郡主等在书房。薛蟠刚进门便听见世子说:“这和尚又装腔作势吓唬人去了。”
薛蟠得意洋洋:“boa是一门技术。”
世子打量他几眼:“看来还没吹炸。”
“以己之长,对彼之短。”薛蟠晃悠着脑袋,“贫僧又不跟他议论琴棋书画、经史典籍。先说陈公子,再抛个古罗马典故,最后蜻蜓点水般两句劝诫。完美!”
“咦?我上回提罗马他半点兴趣也无。”
“哦,我说的是个靠长相上位且贪慕各种美色美酒美器的皇帝,十七八岁死于暗杀。又有故事性、又契合范小二喜好。”
“奸诈!”
“多谢夸奖。”
二人斗完嘴,徽姨指指案头。薛蟠一瞧,厚厚一叠全都是朝廷大事,登时头皮发麻。世子笑眯眯道:“这是林大人从宫中带出来的,让咱们出出主意。”
薛蟠望天:“什么时候去接阿玉回来?”
“等郝家残党的事儿扫尾。”徽姨道,“你和十三干脆些。”
“我俩已经很努力了好吧。”薛蟠嘴上嘀咕着,手还是很诚实的翻开林探花大明宫工作日志。才看几页便后悔了。重臣不是好当的。“这玩意能不能送去荣国府?”
“不能。”
“我去找十三大哥商议今晚的行动。”薛蟠撂下东西就走。
世子闲闲的道:“阿玉成天想些朝堂大事,将来出嫁可如何是好。”
“嗯?”薛蟠已到门口,“什么如何是好。”
“无事。”世子摆摆手,“你忙去吧,不明师父辛苦。”
薛蟠打起帘子跨出一只脚又转回头:“燕雀之巢安能置鸿鹄。”
遂回住处换衣裳,略歇息片刻。正吃着茶琢磨怎么清扫郝家残部,来了位婆子。薛蟠看她眼熟,只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婆子拐弯抹角说了半日的话,薛蟠猛然明白过来:那个帮林黛玉挡了一刀的周姑娘还没走呢。忠顺王府实在大。贫僧住的是客院、周姑娘住的也是客院。客院和客院毫无交集。忙问她们姑娘伤势好得如何。
婆子期盼道:“已好了许多,伤处也没早先那么疼。王府的药食实在好。昨儿家里来了人,说后天就进腊月了,没有赖在王府过年的理儿。明儿就来接姑娘回去。”
薛蟠点头:“也对。你们姑娘有什么要求只管提,贫僧欠着她人情。”
婆子等了半日,见再没别的话,好不失望。因恹恹的行礼告辞,转身拭泪:“师父好狠的心。”
“阿弥陀佛。”薛蟠合十道,“无望之事,留给人家希望才是狠心。贫僧给周姑娘个建议。京城不适合她。借着这回受伤……”他想了会子,“您老稍等。”
婆子喜之不尽:“好、好!”
薛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