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语言上的冷暴力,比肢体暴力更令人胆颤。
以前大家都只知道岑砚南的拳头厉害,而今天他们才知道他的嘴巴也不饶人。
岑砚南离开学校后,直接回了家,路过巷子口的“阿勇纹身工作室”,郑勇又蹲在门口抽烟,工作日的生意通常都很冷清,但今天是周五,理论上生意不该这么惨淡。
见到岑砚南,郑勇立马站起来叫住他,“砚南,你们考试考完了吧?”
岑砚南眉头一跳,他现在听到“考试”、“成绩”这些词就头大,他以为郑勇要问他们作弊的事,坏消息传播速度永远比好消息快,估计网上已经有八十七中作弊的新闻了。
“嗯,分数都公布了。”
郑勇一脸笑嘻嘻,“那正好,你等下吃完晚饭再来我这儿。”
少年有些意外,“难道你要请我吃宵夜?”夏天他经常和郑勇一起撸串喝啤酒抽烟。
“这次该你请我吃宵夜啦!”郑勇一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笑着说,“杜卡迪(摩托车)你不要了?”
岑砚南愣了愣。
郑勇很惊讶,“你该不会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记得了吧?”
岑砚南真的忘了,
今天居然是9月30日,
被九月调考的事情闹的——考前拼命复习,考后又跟人撕逼……
“十八岁生日,放在古代要举办成人礼的,这么重要的日子,你能不能走点心,我比你还上心,”郑勇拍他脑袋的手换成摸他的头,他比岑砚南矮一点,得垫着脚,“幸好我还记得你生日,要不然今天就这么过去了。”
少年的眼眸里有一丝动容的情绪涌动,“谢谢勇哥。”
“要谢我,今晚就请我吃宵夜!”
“好,我请你。”
整条福兴巷,除了郑勇,没有人在意岑砚南的生日,包括他的母亲岑今,岑砚南到家时,岑今还在张罗麻将室的生意,她让岑砚南上楼把冰箱里中午的剩菜拿出来热一热,这就是他们俩的晚餐,和日常没有丝毫不同,敷衍的一顿,没有丰盛大餐,甚至没有一碗普通的长寿面,
其实,岑砚南更习惯这样过生日——也就是不过生日。
岑今也没有问儿子考试成绩。
她从来不管岑砚南的学习,孩子考多少是多少,只要能拿到高中毕业证就行了。她甚至忙得没空看微信,田文给她发了岑砚南的成绩单和表扬孩子进步的大段话语。
王志伟给骆荣诚的微信也发了骆幸川的成绩单,还打电话给他,就骆幸川的学习问题,谈了半个小时之久。
他着急的不得了,骆荣诚却很淡定,还安慰他,“世上哪儿有常胜将军,孩子一次两次发挥失常不碍事。”
从第1掉到第463哪儿是发挥失常的问题!
但人家家长都不急,王志伟也没法说什么。
骆幸川拿着自己十七年来考得最差的成绩单回到家,一打开门,顾柚兰戴着围兜,正在布菜,听到动静看向儿子,“你回来的正好,我们要开饭了!”
骆幸川愣了一下,看到桌上摆着一个10寸左右的生日蛋糕,蛋糕上写了一行字:“祝我的外孙十八岁生日快乐”。他外公坐在沙发上,回头说,“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蛋糕,我随便买的。”
他爸爸坐在对面,笑呵呵道,“我提前从公司下班,顺路买了你最喜欢吃的点心,等下你吃两块。”
他外婆从厨房里出来,喊保姆说,“我们赶紧把菜端上来,”
“我去洗手。”
扔在地上,快步走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抬起头,透过镜子,他看到自己的眼眶是红的。这是他十七年来最低调的生日——没有盛大的生日宴会,没有堆积成山的礼物,没有巨大无比的生日蛋糕。只有四个人为他庆生,父母和外祖父母。
其乐融融的场面,少了外人,却平凡又温馨。
他用水洗了一把脸,拿毛巾擦干,清清爽爽的走出来,
顾连玉说,“咱们的寿星今天坐主位。”
骆幸川笑道,“谢谢外公。”
他在顾连玉身边坐下,他左手边是外公外婆,右手边是爸爸妈妈。
四位家长都已经知道骆幸川这次的调考成绩一落千丈,教育局的领导上午就打电话给顾连玉,也是忧心忡忡,十分关切骆幸川。
没想到对外孙学习要求一向很高的老人,说,“考试和心态有很大的关系,他的姐姐才去世,他需要时间适应,考得不好才是正常的。”
领导挂了电话还在纳闷,骆幸川不是独生子么,哪儿来的姐姐,手下一提醒才想起来那个死掉的叶棠。
“诶,八十七中的第一名也叫叶棠?”
“这个名字很普通,撞名正常,咱们单位还有一个叫李棠的。”
大家照顾孩子的情绪都不提考试的话题,
骆幸川却主动对在座的亲人说,“抱歉,这次我考得不好。”
骆荣诚说,“一次模拟考试而已,分数和名次都不重要。”
“就算是高考,这些也不重要,你的健康平安,比什么都重要,”顾柚兰看骆幸川的目光充满了疼爱,这是她作为一个母亲,发自内心的想法,孩子优秀固然好,但如果骆幸川是倒数第一,到处为非作歹,难道她就不爱他了吗?
这就是母爱,沉甸甸的。
骆幸川望着面前的母亲,为了给他庆生,她特意化了淡妆,穿着一身浅灰色的收腰连衣裙,披着长卷发,整个人看起来年轻貌美,气质上佳。如果走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