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都是劣质香烟的味道,郑勇也点燃了自己第二根烟,跟着叶棠一起抽,他没有再蹲着,转而坐在台阶上,双腿的坐姿不太雅观,他问叶棠,“听说你父亲今天来找你了?”
“嗯,是的,”叶棠点点头,“有烟灰缸吗?”
“我们这地方哪儿来的讲究,随便掸在地上吧。”
郑勇和岑砚南脚边都是烟灰,入乡随俗,叶棠也跟着掸了掸。
“你父亲是不是挺有钱的?听说坐的是豪车,还有司机呢,”苏晓东的车停在巷子口,郑勇亲眼看到了,他当时还对着那辆车吹了口哨,后来听街坊聊天才知道车竟然与叶棠父亲有关。
“可能吧,”叶棠以前根本不可能与苏晓东打交道,苏晓东的档次太低了,然而现在自己与苏晓东的差距反了过来,天差地别。她说,“反正他比我们有钱。”
“那你会不会跟他走?”一直没说话的岑砚南忽然问道。
实际上,这也是大家最议论纷纷的问题,刘嫂子他们都在讨论叶棠父亲的来意——是不是要接走叶棠去过好日子?
不过大家的观点很一致:这个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现在来——叶棠重病的时候,叶老师一家多困难啊,却不见他人影,街坊们从来没有见过他,叶棠病好了,他假惺惺的来看望孩子,呵呵,渣到极点!
“我为什么要跟他走?”叶棠抬起头看岑砚南,可能是劣质烟有点上头的原因,她觉得岑砚南语气里有点紧张?她笑了笑,“我不走,哪儿不去,就呆在这里。”
她没有刚到小叶棠家时那么排斥这个地方了,才过了几天,她适应了,感觉这里挺好的。房子破旧但干净,邻居泼辣但友善,每个人都很关心爱护她,走到巷子里,可以聊一路,就像现在,她本来是买完东西回家的,却跟着郑勇、岑砚南一起抽烟,市井生活没有她以为的那么不堪。
岑砚南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他不知道为什么,很怕叶棠搬走,一想到以后不能再和她做邻居,他就感到难受。
“哦对了,我能不能蹭你家的wifi?”叶棠问岑砚南。
“当然可以,你不要连公用的那个,网速太慢,用我家二楼私人的,用户名是tp-linkxxx;密码是xxxx0930。”
岑砚南家里有两个wifi,公共的给牌友们用,私人的他自己用,和普通高中男生一样,他经常打游戏,共用wifi的速度太慢,经常卡顿,害他输,他索性单独拉了一根500m的光纤。
叶棠听到他的密码,“咦”了一声,“你的生日是9月30号?”这个密码听起来就是生日的数字组合。
岑砚南“嗯”了声。
真巧,他和骆幸川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郑勇也是才知道岑砚南的生日是几号,岑今是个大嘴巴,却从来没有跟街坊提过儿子的生日,也没有大张旗鼓的为儿子操办过生日。郑勇还记得刚才答应岑砚南的摩托车,正好可以作为生日礼物,他笑着插了一句嘴,
“哎哟,算算日子,你生日马上就要到了,十八岁生日呢,成人礼很重要呀,咱们该怎么给你庆祝?搞个生日趴体?”
“得了吧,我不过生日,平时怎么过,生日就怎么过,”岑砚南一脸无所谓,他没有再提摩托车这茬,他觉得郑勇是开玩笑的,即使不是,他也不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叶棠看了看旁边的半人高套娃,她想到她以前送给骆幸川的生日礼物,这次她终于不用再为骆幸川准备礼物。
岑砚南想要什么呢?
她想着,抽完一支烟,拍了拍身上的烟味,对二人说,“我回家了。”
两个人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郑勇感叹了一句,“诶,糖糖抽烟的样子真好看啊!”
岑砚南也是这么认为的,那迷离又妖娆,比他见过的任何女人都好看,那些网络、电视上的女明星也比不上。
叶棠走到五楼的时候,赵珍芳就听到她的脚步声了,先打开门,“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她在家里左等右等叶棠不见人,以为她又犯病了,差点准备去外面找她。
“在巷口遇到勇哥和砚南,聊了几句,”叶棠一走近,赵珍芳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烟味,她用手挥了挥,“他们俩又在那儿凑对抽烟!”
“嗯,是啊。”
二手烟粘在身上的味道很重,不抽烟的人从旁边走一圈,就是一身烟味,所以赵珍芳完全没想到抽烟的人是自己的外孙女。
进到屋里,关好门,叶棠打开装手机的袋子,掏出一顶帽子,“奶奶,这是给你买的。”
“你怎么还给我买东西了,这么热的天,买什么帽子呀!”赵珍芳话虽然这么说,脸上却止不住的笑。
“这是羊毛的吧?”她摸了摸布料,手感非常好,“羊毛多贵啊!”
叶棠说,“假羊毛,人造纤维的,我在地摊上买的,20块钱。”
赵珍芳将信将疑,不过叶棠是从手机包装袋里拿出的帽子,贵重的东西,怎么可能连个像样的塑料袋都不给?
“等下个月天气转凉,你出去买菜和街坊聊天的时候,就戴上它吧。”
叶棠边说边把帽子戴在赵珍芳头上,正合适,帽子的造型很洋气,盖住了她稀疏的头发,显得年轻。
赵珍芳有些不自在,她以前没有收到过小叶棠的任何礼物,叶棠说,“你去照照镜子,很好看。”
“不用了,我一大把年纪了,管它好看还是不好看,”赵珍芳笑得合不拢嘴,她打从心底感到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