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乐乐再次醒来的时候,头脑依旧一片昏沉。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正趴在军帐中熟悉的床上,背后受伤的地方时而灼痛,时而清凉,想必已经处理好。
说熟悉,大概是原身对马流云的味道过于执念,以至于这具身体都产生了记忆,那是一种……属于男子的雄浑气息,她并不讨厌。
伸手一摸,代乐乐不禁在心里惊呼一声,她用来缠胸的布条已经被解掉……不知道自己第一步,是否奏效。
正想着,换上行装的马流云掀开帐子,阔步流星地走过来,说道:
“你醒了?这是彦成亲自熬的药粥,对你的伤口有好处。”
代乐乐带着微笑,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这个男人生着一张刀削斧凿的脸,线条冷硬,轮廓疏朗,说不出的潇洒俊朗、威武神气。
最难得是那种沉淀的气质,明明年纪不大,然而在战场上经过洗礼的人,自然拥有号令千军的冷静从容。怪不得原身会如此痴迷与他。
代乐乐直勾勾的目光叫马流云脸色微窘,将那碗粥啪的一声放在床头,动作看着吓人,粥却没有洒出一滴,这男人功夫不错呀。
“有劳马大哥,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我要一桶热水洗漱一下……”
代乐乐早就无法忍受,原身为了让自己在战场上气势更壮,竟然在脸上抹了泥灰……在这黄沙漫天的地方,水源是非常宝贵的东西。
“怎地与我这般客气?”
马流云浓眉蹙起,转身而去。
很好,不再叫自己代弟,看向自己的目光不似以前坦荡,刚刚走出去的动作虽然努力保持洒脱,还是有一丝落荒而逃的扭捏。
有戏,代乐乐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开始慢条斯理地喝粥。
这厢马流云跨出营帐,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
代乐乐会不会被箭中之毒伤到了脑子,为什么会对着自己那样笑?
从前她对着自己,不是反驳就是顶嘴,从来没有过好颜色啊……
虽然那张小脸仍旧蜡黄蜡黄的,但是她笑的时候,亮晶晶的眼睛弯得像月牙一般。
打水的路上,马流云脑子里不着边际,她脸色蜡黄,但是身上的皮肤……细腻如瓷,白得炫目,衬得那血色伤口,像绽开的一朵花。
心头一跳,不可控制地,这些天在他脑中回放一遍又一遍的画面再次浮现。
那天解开她胸前勒缠的布条,他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好像还和以前在景春院见到的女子一样……后来得知箭上有乌金之毒,情急之下伏在她纤细美质的背上,为她吮出毒液……
不!不能再想了!那是你视做兄弟手足的人!
马流云呼吸加快,身体不由自主有些想法了。一定是好不容易打完辛苦的仗,乱七八糟的念头便出来捣乱。想来自己也有整整三年未曾碰过女人了,是不是也该去封兰城中潇洒一番?
等着烧水的时候,看着那铁锅中翻腾沸起的水泡,马流云觉得,煮沸的像是自己的一颗心。
定远大胜的捷报早就快马加鞭报向朝廷,虎贲军上下原地整顿等着皇帝的旨意。
这天,虎贲军的将领齐聚议事军帐,商讨边关的边防事宜。都是粗犷彪悍的大老爷们,平时说起话来荤素不记,今天因为箭伤初愈的代副将的出席,大家都斯文了许多。
“主帅,咱们好不容易打下边关,重挫胡人的气势,只怕未来三十年都能保得安宁。”
副将蒋嵘侃侃而谈,眼睛却瞟向主帅身边的代副将。
他披着一身灰色的斗篷,素净的脸上唇红齿白……以前……以前只觉得他打仗很猛,咋没发现代将军生得这么好看呢。
这一瞟便停不下来,瞄了瞄左右,发现大家都或偷偷或明目张胆地看着代副将……
马流云莫名动了怒气,打完胜仗,这军纪便开始涣散!连军师姜田也朝这边递着眼神儿!这死老头!
“代副将脸上开着花儿吗?还是大家要给他瞧出花儿来?休整十多天各位都皮痒了是吧,那就自行领取军杖受着去!今日议事到此为止,改日再议!”
说完不等楞立当场的各位,扶着代副将的肩膀撩帘而去……
素来军中无女眷,由于代乐乐的伤还需要随时换药,又是自己够不着的地方,是以这些天都住在主帅的营帐之中。
代乐乐忍笑忍得辛苦,自从她洗去脸上的泥灰,露出一张姿容绝世的脸来,马流云便一直不乐意她参加军中议事。
他……是吃醋,还是占有欲作祟?
今晚看来得下点猛药。
晚间,马将军的帐中。一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人和衣躺在床榻,貌似睡得死沉。
代乐乐斟酌着开口说道:
“马大哥,正如蒋将军所言,此役可保得边关三十年的平安,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未来该何去何从?”
我的未来,不还是打仗么?可若是……没有仗可以打了呢?马流云出身一品军侯世家,摸着长枪长大,十岁能生擒白虎,十七岁上阵可于千军万马之中取敌军首级……一双黑眸霍地睁开,何去何从?
“马大哥此次回京,最高荣宠不过直接承袭‘勇毅候’爵,军功赫赫,皇帝陛下只怕会忌惮你功高盖主,边关将士们又只听你一人号令,稍有不慎,恐会招来灭门之祸……”
代乐乐说得是事实,原着中真是因为皇帝忌惮,才会赐婚嘉仪公主,当朝驸马不能任朝中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