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磊虽然没把离开贾家家学一事当回事, 不过回秦府之后,也细细将这事与夏兴全还有秦业略略解释了一番,一则,毕竟夏兴全和秦业两人对他的功课着实在意, 如果不解释清楚, 虽然两人不敢责骂他, 但他可受不了夏兴全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
况且贾代儒虽然品性不足为人师, 但终究占著名份大义, 以时人尊师重道的性子,徒磊也得解释一番,让夏兴全及早布置,未免将来成为旁人攻击他的理由。
夏兴全会意, 立刻让人去安排一番,那怕磊公子至到现在都还没有认祖归宗, 但在他们看来,磊公子回宫是迟早的事儿,既然如此, 有些事儿的确是得及早预防了。
且不说一夜之间, 贾代儒待学生大小眼,有意耽误荣国府子弟进学, 不堪为师的消息瞬间传遍全京, 另外一方面, 徒磊也是趁机劝一劝秦业,别再让秦钟到贾家家学附学了。
秦钟的性子本就有些浮夸, 好奢华, 贾家家学里尽是些一心想攀附荣宁两府, 指着两府主子手指头缝里露出来的东西讨生活之人,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长久下去,只怕会把秦钟给带坏。
再则,秦钟又与宝玉交好,时不时便跟着那些富家公子厮混,眼下秦钟还小,也就罢了,但时日一长,难保旁人不会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
宝玉再怎么不好,也是荣国府的公子,旁人不敢把主意打到宝玉身上,但秦钟生的女相,家世卑微,难保不会被旁人瞧上。
徒磊想着秦业再怎么也抚养了秦可卿一把,而且从秦可卿的嫁妆来看,是当真一点儿都没有贪没过他爹留给秦可卿的银钱,像秦业这般对这么大笔银钱既然一点子也不动心的人着实少见,看在秦业对他爹忠心耿耿的份上,徒磊还是略略提醒了几句。
也因着徒磊早早就跟秦业解释过了,是以秦钟一说,秦业便知道这个孩子在骗他。
秦业打骂完了之后,冷声问道:“说吧,你们是怎么会惹上磎皇孙的?”
他着实不明白,他这个儿子虽然有些叛逆,但也不过是个窝里横的性子,平时也不过就是跟他这个老父亲闹,要不就是跟他姐姐闹,再不就是到磊公子跟前说些酸话。
按说钟哥儿应该没那么大的胆子惹到磎皇孙才是,怎么想,秦业也不觉得秦钟会敢得罪磎皇孙。
秦钟大喊冤枉,“那是我做的好事,是秦钧他自个不好,惹到了磎皇孙,还把贾先生也给气病了呢。”
秦业冷笑,“我会不了解钧哥儿的性子,况且他平时又不出入那些豪门之家,要怎么去惹到磎皇孙?况且钧哥儿平时不是去贾家家学里,便就是在家里,要怎么惹到磎皇孙?”
且不说磊公子没这时间,即使有那时间,也不可能会遇上磎皇孙,是以秦业想来想去,这事怕还是自家儿子惹的祸。
见儿子仍然还是紧闭着唇不说话,秦业冷笑道:“你也不必唬我,早有人私下跟我说了。”
秦钟心中一惊,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那是我做的好事,是磎皇孙硬说宝玉的玉是假的,硬要抢宝玉的玉,这才……”
秦业一楞,“磎皇孙要抢贾宝玉的玉?”
贾宝玉的那块玉虽然是稀罕物,但也只是因为是贾宝玉出生时戴着的,来历稀罕些罢了,以磎皇孙的身份,那缺这么一块玉,怎么非要抢贾宝玉的玉呢?
秦钟捂住手屁股,重重的点了点头,他不是推卸责任,但这事的确是宝玉的玉惹出来的,不关他的事。
深怕又被打,秦钟乖乖的一五一十全都招了。
说起来那日他们赴北静王的宴,宴中北静王便让人传看宝玉的玉,大伙都夸着宝玉的玉不凡,唯有磎皇孙说那不是玉,是翡翠,还嘲笑大伙眼睛都瞎了,不但认不出翡翠,竟然还真相信有人能衔玉而生这种事。
宝玉也是被磎皇孙说的恼了,便把玉给收了起来,不再让人瞧了,不料磎皇孙还不依不饶,非得要宝玉把他那块玉给献出来,要不是北静王在场打圆场,说不得宝玉的玉当真会被抢走了。
他也是瞧不过眼,帮着宝玉说了几句,没想到就被磎皇孙给记住了,还追到贾家家学来揍他,这点也着实让他始终未及。
事实上,徒磎当真没说错,宝玉身上的玉其实就是翡翠。
说起来,这事的源头在贾政身上,当初贾政想给宝玉一个教训,便把他的玉收了去,无奈收着收着,竟然把宝玉的玉给搞丢了!!!
偏生那时贾母催着他把玉还给宝玉,贾政无奈之下,便按着清客的建议,寻了块上等的翡翠,让人刻了一模一样文字,权充通灵宝玉。
眼下翡翠还不流行,时人又酷爱白玉,京中知道翡翠一物之人着实不多,竟然就这样让贾政给混了过去。
贾母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对,而先前宝玉身旁一直伺候的袭人又被贬做了粗使丫环,不得近宝玉的身,而新提起来伺候的丫环也是头一回见到宝玉的玉,自然更不可能察觉。
宝玉自个虽觉得贾政还回来的玉比先前亮了些,花纹也似乎有些不同,不过碍于贾政,他那怕满腹疑问也不敢说,便只能闷在心里了。
且不说通灵宝玉被换了之事,秦业听到此处,微微皱眉,按着秦钟所说,那贾宝玉和钟哥儿还真是无妄之灾,那怕贾宝玉的玉是假的,但贾家都自欺欺人这么多年了,何必非得逼着人家面对现实呢?
况且有了这么一个衔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