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作为女兵的卫生兵,还是说贵为朝廷国公的张明伟进入有瘟疫的军营,这些事情对于那个时代来说,绝对是非常震撼的事情。
因此,哪怕是李自成的亲侄儿李过,听到李来亨说了那些事情之后,也是非常的震撼。
说真的,要不是李来亨是他看着长大,非常了解李来亨,他都会脱口而出说这是撒谎。
当李来亨说完之后,盯着李过的眼睛,非常诚恳的问道:“义父,我们究竟为何而战?以前的那个朝廷,已经不是现在这个朝廷。你知道吗,当我听到那几十万朝廷官军在齐声大喊,为天下太平而战,我……我真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是我们在害得天下大乱!如果我们不造反了,这天下还会大乱吗?这村子,您看看,还会是断壁残垣吗?”
李过听得张了张嘴,明显是想要说话,但是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义父,难道我们是为了大将军的野心而战,就是为了他想当皇帝而搞得天下大乱?要死那么多人……”
这一次,李来亨的话没说完,就被李过打断了:“不要乱说,皇帝昏庸无能,朝中奸臣当道,视百姓为猪狗,大将军才揭竿而起,定要推翻……”
“义父,您现在说这话还说的下去吗?”李来亨似乎有点怒了,打断了李过的话,大声的道,“您这是自欺欺人!”
“啪”的一声,就见李过打了李来亨一巴掌。随后,两人都有点愕然,互相吃惊的看着对方。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周边的亲卫,全都震惊的看着他们俩,也都没有说话。
忽然之间,李来亨转头就走。
“你去哪里?”李过看着他的背影,大声问道。
李来亨没有理他,依旧大步而走。
李过一见之下,顿时厉声喝道:“你给我站住!”
这一次,李来亨站住了,不过没有转回身,只是用背对着李过:“义父,原来你以前的话都是骗我的!”
李过听了,忽然叹了口气,走近李来亨,来到他的面前,然后对他说道:“你能保证朝廷真的一直会变好吗,而不是因为朝廷已经无计可施,所以才来哄骗你的?”
李来亨听了一愣,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
“就是因为有我们的存在,朝廷才会变好吧?”李过见了便又对他说道。
听到这话,李来亨回过神来,当即摇头道:“我不管那么多,我只是想知道,我现在可以干什么,应该干什么,做什么事情才是值得做的事情?”
说来说去,还是李来亨以前的信念动摇了,现在有些迷茫了。
对于他这个话,李过张了张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还是再看看吧,等你真的看清楚了再说,好不好?”
看到他诚挚的面容,李来亨最终点了点头回答道:“嗯!”
这样算是回答了,然后他就转回身,往屋里走去。
不过李过却没有跟上去,反而是站在那里想了一会儿,看到李来亨转回身子带着一点疑惑看着他时,李过最终对他说道:“这里你看着,我去看看,别是你被骗了!”
看来,他还是想从另外一个角度证明,朝廷依旧是那个朝廷。
李来亨听了,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当即点了点头,不过没有说话。他心里清楚,他看到的那些不会是骗人的。
………………
开封城那边的张明伟,当然不知道流贼内部已经发生了变化,此时的他,正在拍案大怒:“你们看看,多少地方乡绅把他们的田地都挂靠到了周王的名下,以此来逃避赋税,如今却还有脸来求情?”
谁也没有想到,朝廷竟然会把周王的田地收回,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然后张明伟又是第一时间把府衙的田地账册之类全部冻结了,因此压根没人来得及动手脚。
如此一来,那些挂靠在周王名下的田地,就真的成了周王的田地,一下子让地方乡绅血亏。
这个数量之多,也确实是触目惊心。不但张明伟生气,连边上的坤兴公主也是满脸怒意。
不只是如此,就见张明伟还拍着案几上面另外一份卷宗,在那怒声喝道:“还有这么多隐户,托庇在地方乡绅名下,逃避朝廷赋税!”
连同挂名在周王名下的田地一起查出来的,就是有很多佃户,竟然全都是隐户,不见于朝廷卷宗。
“国公明鉴,这些都是以前的事,下官实在不知啊!”开封府知府等地方官,全都跪在那里,哭丧着脸回答道。
这些事情,他们未必不知道,只是谁也不想得罪地方乡绅。反正这个事情在大明朝其实是司空见惯,又不损害他们的利益,自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出事了,地方乡绅全都委托他们来求情,为此送上了不菲的见面礼。那他们却没想到兴国公为此大怒,显然是要彻底揭开这个潜规则。
以如今兴国公的权势,又是刚打了一个大胜仗,还甚得名望,威胁肯定是没有用的,只有求饶,推卸责任。
他们想的没错,张明伟其实早就知道地方上有这样的情况,因此才会让王二彪在第一时间就去扣留了那些卷宗,就在周王分封的事情,开始整顿地方的序幕。
这个时候,反正他手里有的是兵力,因此在训斥地方官员之后,便让他们戴罪立功,协助他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当李过乔装打扮过来探听消息的时候,就见到朝廷官军一群群的出动,在抓地方乡绅,在丈量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