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知何时,三人面前已经多了一人。
那人身材高瘦,身穿青色布袍,脸色古怪之极,两颗眼珠似乎尚能微微转动,除此之外,肌肉口鼻,尽皆僵硬如木石,直是一个死人头装在活人的躯体上,令人一见之下,登时一阵凉气从背脊上直泠下来。
吴翟轻轻拍了拍她手背,笑道:
“莫怕,那是你爹爹!”
黄蓉怒道:
“胡说什么,那是你爹爹才对!”
吴翟哈哈大笑,指着那人道:
“黄老邪,你别装了,这深更半夜怪吓人的,快把人皮面具取了,瞧连女儿都认不出你来了!”
那人尚未答话,梅超风却已软瘫在地,只想立时转身飞奔而逃,可是脚下哪动得分毫?
只吓得魂飞天外,牙齿相击,“格格”作声,不知如何是好,心中绝望已极:
“师父竟然到此,不知他要如何处死我?”
想起黄药师生性之酷、手段之辣,不禁脸如土色,全身籁籁而抖,不由得全身酸软,似已武功全失,伏在地下,颤声道:
“弟子罪该万死,只求师父可怜弟子双目已盲,从宽赐死。弟子对不起您老人家,当真是猪狗不如。”
忽然想到黄药师以往对待自己的恩义,突然间一番惧怕之心变作了满腔惭愧之意,说道:
“不,师父不必从宽处死,你罚我越严越好!”
那青衣怪客却不理她,右手慢慢从脸上揭下一层皮来,原来他脸上果然戴着一张人皮面具,是以看上去诡异古怪之极。
这本来面目一露,但见他形相清癯,丰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当真是一副好相貌,且有魏晋风华!
黄蓉突然高叫:
“爹爹!”
向那青衣怪客奔去,扑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忽又高声欢呼,抢过了面具罩在肉己脸上,抱住他的脖子,又笑又跳。
过了一会儿,黄蓉笑道:
“爹,你怎么来啦?”
黄药师沉着脸道:
“我怎么来啦!来找你来着!”
黄蓉甚是难过,自从吴翟讲了那个沉船的故事,她心里既盼着爹爹来找,可又怕爹爹来找,怕他一出桃花岛便受了重誓反噬。
如今见到爹爹,知道他为了自己顽皮,果然违愿破誓,当下软语说道:
“爹,以后我永远乖啦,到死都听你的话。”
黄药师见爱女无恙,本已喜极,又听她这样说,心情大好,轻轻抚摸着她秀发,柔声说道:
“好啦,爹知道了。”
忽然抬头对吴翟道:
“你叫张阿生?”
吴翟笑笑,点头道:
“正是!”
黄药师面无表情,冷冷的道:
“你将右臂砍了!”
黄蓉一惊,从他怀里脱出,伸手挡在他面前道:
“爹,他是我朋友!”
黄药师冷笑一声,说道:
“什么朋友?小子,你自己动手还是?”
吴翟笑道:
“砍了太疼,我下不了手!”
黄蓉急道:
“大笨蛋,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油嘴滑舌的!”
黄药师哼了一声,冷冷的道:
“陈玄风虽是我门叛徒,自有我门中人杀他,桃花岛的门人能教外人杀的么?”
吴翟只是冷笑,并未答话。
黄蓉忙道:
“爹爹,张五哥方才救了梅师姐,你饶了他吧?”
黄药师一怔,又道:
“好,你救了超风,可算一命抵一命,但你右臂触过蓉儿,便不用再长了……”
话未说完,黄蓉面上一红,才知道爹爹是为这事着恼。
于是抢着说道:
“爹,方才是我捉他手臂的,不关他的事!”
黄药师昂首道:
“那也得砍!”
吴翟笑道:
“黄老邪,此事却是有理。若是有人对我女儿如此,我便也入你一般,非砍下他的手臂不可!”
黄药师冷哼一声:
“动手吧!”
吴翟又笑,指着黄药师说:
“我怕疼,若真想要,你便自己来取吧!”
黄蓉急道:
“大笨蛋,你……”
黄药师却已飘然上前,左掌翻起,向他肩头斜劈下去,喝道:
“不知死活!”
吴翟右臂举起架开,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心道:
“踏马的,蛇血尚未吸收,这次托大了!”
眼见黄药师第二招又到,当下凝神接战,数招一过,黄药师大是惊异:
“这小子年纪不大,武功怎么竟练到了这个地步?”
高手比武,实是让不得半分,黄药师初时出手只用了七分劲,哪知吴翟内力已深,大伏魔拳法威力极大,此时全力奋击,竟然将黄药师压在下风。
黄药师心中一急,忙展开落英神剑掌法,身形飘忽,力争先着。
吴翟气息绵长,以大伏魔拳法拆解,黄药师连变十余种拳法,始终难以反先,待拆到一百余招,他倏施诡招。
吴翟料不到以他的身份、实力,竟然还会使诈,险些被他左脚踢中,只得退开两步,这才扳成平衡之局。
黄药师舒了一口气,暗叫:
“惭愧!”
欲待乘机占到上风,不料吴翟守得坚稳之极,他气息流转,《易筋经》自然急速运行,蛇血所蕴的药力渐渐化为内力流入丹田。
因此,尽管黄药师攻势有如惊风骇浪,吴翟却始终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慢慢炼化蛇血,拳脚上竟没半点破绽。
五百招一过,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