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为什么不信?”赵匡胤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让赵德昭有些不适应起来,反而有些迟疑了,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因为历史经验,他知道赵匡胤不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对象。
这个人优柔寡断,性格直爽,将朝廷当做了一个家族在管理。
对文臣厚待,对武将宽容,只要不影响自己的统治,管你们怎么做都行。
就像王继勋那个食人魔,在任何时代,只要不是战乱,这个的畜生就没人受得了他。
可是赵匡胤硬是不杀他,还让他担任西京留守。
他没有对老百姓的怜悯之心,心胸装的也不是天下,只是政权。
他实际上不是一个成功的皇帝,只是一个个人魅力比较大的将领。
但是,这一切跟当时的五代十国政权有关,因为宋朝建立才五年,他,还有宋朝的大臣们,也不知道能维持几年,可能辽朝一到,宋朝就灭亡了。
整个五代十国时期的礼教崩坏,规则崩坏,每个人都朝不保夕。
一瞬间,赵德昭决定改变主意,不忽悠他了,而是透露一点实情给他。
忽悠一次,以后还要用更多的谎言来掩饰。
可是告诉他一部分实情,让他知道如今面临的情况,让他知道宋朝会延续三百多年,他的做事方式自然会大不一样。
在明朝,他能相信朱棣,在这个时代,他为什么不能试着相信他呢?
而且,把他当牛一样推在前面,自己也能省了不少事情啊!
见赵德昭还在迟疑,赵匡胤忽然感觉有些伤心。“二哥儿,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称职的爹爹,你和四姐她们每一个人都敬我,怕我,就是不亲近我。可我毕竟是你们的爹爹,绝对不会伤害你们的啊!”
赵德昭的眼睛看了一眼孟宽和佟亮,低声说道:“你们两个出去。”
孟宽看了看赵匡胤,见赵匡胤点头,跟佟亮两个人出了书房。为了表示清白,他们没有关闭门窗,远远地站在院中。
赵德昭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将会影响到自己未来的命运。
他不习惯将命运交到别人的手中,但是这次值得赌一把。
斟酌了一下用词,他才压低了声音说道:“一场噩梦,一梦千年。在梦中,我宋朝从爹爹五年前成立,一直到陆秀夫背着八岁的少帝赵昺投海自尽,一共历时三百二十年。”
赵匡胤大惊,望着赵德昭的眼神充满了震骇,不过随即大喜。“宋比唐的国祚还长了三十年!”
跟古人交道打多了,赵德昭很清楚,他们迷信的很,对鬼神之说深信不疑。
他嘘了一声,赵匡胤才记得压低声音。“快跟我细细分说。”
赵德昭脸上变的悲痛起来,这种悲痛根本不像表演,而是发自内心的愤慨。
“虽然宋比唐的国祚还长,在后世,却落了一个弱宋,鼻涕宋的称号,众多后人深以为耻。”
伸手止住了赵匡胤想要插话,赵德昭又说:“而这一切,源自于我宋朝从来没有统一全国,还甘愿拜辽朝为兄,金朝为父,最后被草原蒙人灭亡。究其根源,这一切都是爹爹犯下的过错。”
子不言父过,可是赵德昭现在扮演的是一个神棍,赵匡胤也没有半点恼怒,问道:“究竟为何?”
“因为爹爹枉顾伦常,不立我为太子,后来爹爹被三叔所杀,我被三叔逼死,四哥被三叔毒死,四叔也被发配房州,患病而死。我赵氏满门,最终只剩下了三代以后,却也远离中枢。
一直到三叔一系被金朝掳走,子孙为奴,女子为娼,满门灭绝。最后皇位才又回到了我们这一支系,这已经是一百五十年以后的事情了。”
赵匡胤如丧考妣,坐在那里浑身颤抖,双目含泪,不能自抑。
赵德昭道:“爹爹不必如此,你偏信三叔,他狼子野心不能容人,却也是你未尝料到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赵匡胤大怒,举手一拍,原木制成的书桌一下子就被他拍垮了一角,发出一声巨响。
内侍和禁军立即围了过来,却听他一声大呼。“都退往十步以外,违令者斩!”
因为分了心神,赵匡胤比赵德昭预料的还要快恢复过来。
他压抑着声音哑声问道:“他是何时动手的?他又是如何安抚文武大臣的?金朝又是哪个首领,都跟我细细说来……”
“十年后,我大宋已经统一南方,南唐,吴越,南汉都已经臣服。开封府几乎每年都要被淹,爹爹准备迁都西京,而三叔怕离开了开封府,他就不是地头蛇了,选择了动手。
动手那夜,他勾结王继恩,也就是被孩儿借故发落的张德钧封锁宫城,第二日一早,就坐在了大庆殿。
禁军是他掌管,内侍又投靠了他,然后他安抚文武大臣,坐上了皇位。
后来他篡改史书,拿出了金匮之盟之说,想要让自己名正言顺。
可是他内残外忍,对内顺昌逆亡,剥夺将领兵权,增加文臣权柄,对外屡战屡败,只能俯首称臣。就连一个小小的定难军,后来都建立了西夏政权,还延续了几十年。
对辽作战一败涂地,每年还要上贡辽朝,所以在后世并没有一个好名声。
至于金朝,现在只是辽东北部的一个小部落,他们骁勇善战,最后灭了辽朝,成为我宋朝的最大敌人。
他们攻破了开封府,掳掠走了三叔的后人,子孙都迁移辽东为奴为娼。
后宋迁都临安府,将淮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