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蓦地将床上睡得极沉的小女人惊醒。
那双眼尾微扬的明澈眸子里还残留着浓郁的惊惧,红唇翕张着喘气。
有一瞬间,她险些分不清眼前是梦境还是现实。
梦里霍司擎冰冷残忍的目光远去,手持泛着寒光手术刀的医生不断逼近,她拼命地想要挣扎,却动弹不得。
她眼睁睁看着医生剖开了她的身体,取出了那颗血淋淋的心脏。
她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一点点流失,恨不得放声尖叫——
就在这时,她才从那种被梦魇束缚的恐惧中惊醒过来。
云安安伸手捂住了自己泛红的双眼,光洁的额头上香汗密布,柔顺的发丝都被打湿了。
过了不知多久,她才从那恍如现实一般的恐惧中回过神,抓过一旁响个不停的手机,沙哑着声音接通:“什么事?”
“你怎么样?还好么?”江随沉带着些担忧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你的声音......”
“出了点意外,被霍司擎带回了他家里。”为了避免他担心,云安安只是把事情经过简短说了一遍,一边坐了起来。
江随沉短暂地沉默了,“你还爱着他?”
爱?
云安安想起那个真实得差点令她溃不成军的梦境,嗤笑了一声。
“爱啊,我爱他爱得恨不得他去死。”
如果她很快便否认,或是有所迟疑,江随沉或多或少都会心有不安。
但她这么一说,反而让他的心里安定了不少。
“你如今在国际上的地位并不需要像从前一样惧怕他,但出于前车之鉴,你要保护好自己,凡事以自己的安全为主。”
“我知道啦,你怎么跟景宝似的。”云安安有些无奈地答应下来,伸手揉了揉双腿膝盖,已经不怎么疼了。
她试着动了两下,还是很僵硬,不过恢复得也算不错了。
江随沉无奈地笑了两声,等她主动挂了电话后,才放下手机,沉稳的脸庞上那点温柔的笑顷刻间消失。
他眯着双桃花眼,起身绕过书桌,停在了趴在奄奄一息的中年女人跟前。
“我的耐心不好,你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交代,是谁派你来的?”
嗜血般的声音让中年女人颤巍巍地抬起头来,撞上江随沉那双冷佞的眸,顿时浑身都在颤抖。
“我说,我都说,求求你放过我——”
……
等云安安慢吞吞地一步步挪进浴室里洗漱完毕下楼,花匠正好上楼喊她,见状就要去扶人。
云安安拒绝了她的好意,咬着牙一步步往前走。
她这双腿是伤到了筋骨的,要完全恢复没有那么容易,中药和针灸调理一样都少不了,为了快点恢复她不能一直坐在轮椅上。
今天的天气不错,晴空万里,凉风轻拂。
云安安吃完了早餐就在凉亭周围活动着,虽然走的慢,但好歹是能走了。
她心急着快点痊愈,但这种事却偏偏是最急不得的。
“云小姐,您先休息会儿,吃点东西吧。”德叔端着茶点过来,放下之后对云安安道。
“好啊。”云安安也觉得双腿已经到极限了,扶着旁边的白色雕花围栏走进凉亭里,坐了下来。
不得不说这里的厨师心灵手巧得很,每天不重样的菜式,花样百出的下午茶点心和夜宵,每次都让云安安忍不住多吃。
加上霍司擎一早就去了公司,他不在这里,云安安倒是自在了许多。
“云小姐,有件事情想要拜托您。”德叔见云安安吃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说道。
听言云安安放下手中的红茶,抬起头看着德叔,“您直说吧。”
“四年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心里最不好受的人就是老爷子,他一直觉得亏欠了您,也对不起云老爷子。”德叔长长地叹息了声,“为此老爷子整日茹素,说是想为您积点福报。”
云安安眸光微动,神情有些动容,但抿着唇没说话。
德叔看着她,又道:“老爷子一直不肯原谅少爷,这么多年回回少爷上云上山庄见老爷子,都被拒之门外。”
霍老爷子最是疼爱这个孙子,哪怕每次口头上不留情面,但正因为爷孙亲昵,才会这样。
整整四年都不肯见霍司擎一面,可想而知老爷子这次是真真动了怒了。
不等德叔说完,云安安便轻声问他,“您是想让我帮忙修复他们之间的关系吗?”
“不是的,我是想拜托您,老爷子四年前没能护住您,还希望您不要怪他。”
这也是老爷子一直以来的心结。
云老临终前还书信嘱托他,能否履行当年婚约并不重要,只希望他能够看在往日情分,多看顾些云安安。
霍老爷子应承了下来,没让外人伤害云安安什么,到头来竟毁在了自己的亲孙子手上。
这让他如何能不愧疚悔恨?
“我怎么会怪霍爷爷?”云安安抿了抿唇,微风拂动过她腮边的发丝,眼眶有些泛红,“他待我犹如亲生,就与我亲爷爷一样。”
闻言德叔也安心了不少,慈蔼地笑了笑,“您能这么想就好。”
少爷做过的那些混账事他也没那老脸与云安安重提,以免伤她的心。
“霍爷爷这些年身体还好吗?”云安安压下眼底的情绪,又问。
德叔便将霍老爷子这几年里大致的情况同云安安说了一遍。
听见霍爷爷身体依旧硬朗,云安安也就放心了许多。
她当年决定离开这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