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黄河南岸的桃源县,在另一个世界叫泗阳县,有“夭桃千顷、翠柳万行”之美景。不过这些美景,在冬天是看不到的。时值冬夜,城外河堤上守河的乡勇,蜷缩着身子站在火堆边,因为东虏大军就在北岸的关系,所以在过去的几天中,他们一直在堤上巡视。
突然,河上的动静让他们紧张起来,发现河上的船队,他们立即紧张的敲起铜锣,刺耳的锣声在夜空中回响着,很快就传到桃源城头,一直传到县衙,而此时桃源知县孙明亮,正在和过河来避难的宿迁县知县龚昌允饮酒作诗,报急的锣声让他的酒意立即醒了过来。
“难道东虏大军过河了?明哲兄,这,这可怎么办?”
相比于孙明亮的慌张,龚昌允反倒极为镇定,在得知东虏袭来后,他就立即命令百姓坚壁清野,撤到对岸避难,在清军兵临宿迁时,虽说他只是稍做抵抗,就弃城而逃,但却一把火把宿迁给烧了,只留给清军一座废城。
在众多的地方官中,也就数龚昌允的应对还算急时,听孙明亮这么问,他便说道。
“渭达莫急,先到城上看看!”
尽管心里惊讶着清军这么快就过河了,但龚昌允却显得颇为淡定,无非就是个死而已,心里这般想着,随孙明亮一同上城时,城墙那边传来了消息。
“什么,德世子来了!哎呀,明哲兄,这下你我可是有救了!有德世子在,东虏必定不敢犯我桃源,快,快些请德世子进城。”
一旁龚昌允连忙提醒道。
“还要劳军!”
“是,是要劳军,是要劳军!”
刚刚下船的陈无敌,朝着桃源县的方向看了眼,然后皱眉说道:
“这桃源知县怎么如此怠慢,居然还不来迎我等入城!”
就在官兵们下船休整的时候,便见一队人马押着几车粮草赶到了码头,领头的孙明亮抱拳道。
“诸位将军,本官是桃源知县孙明亮,这东虏临境,诸位冒死援救,实在是我桃源父之幸。有怠慢之处还望海涵!”
指着那几车粮草,陈无敌说道。
“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对方语气的不恭,让孙明亮心头一恼,但想到对方是武将粗人,便强颜笑道。
“诸位将军有所不知,近日东虏临境,江北难民大量逃入桃源,为安置难民我县耗粮颇多,实在分不出多余的粮草,还请诸位见谅。对了,请问世子殿下尊架在何处?”
“你便是桃源县。”
听说桃源知县前来犒劳大军的朱国强,笑呵呵走了过来,“小臣桃源知县孙明亮见过世子殿下。”
“免礼吧!”
借着火把的光亮看到只有五六车粮草,居然还没装满,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了下来。这就是他们犒劳大军的东西!
还不够吃上一顿饭的。
“世子殿下,本地士绅听说殿下率军前来的,无不感激涕零,已经在城中备好酒菜,还请世子殿下移架。”
听着桃源县的话,朱国强哼了一声道。
“可有酒?”
呃?
愣了愣,不知何意的孙明亮连忙答道。
“自然有的!”
“可有肉?”
“有的?”
“酒在何处?肉在何处?”
“在,在城内,还请世子殿下移驾……”
“哼哼,移驾,本世子领兵南下抗虏,想要败敌靠得是与将士菜甘苦,若是本世子进城独享,置军中将士于何地!”
盯着桃源县,朱国强冷哼道。
“我等不远千里日夜兼程南下抗虏,桃源县非但不备齐粮草,还想以独宴本世子,以败我军心,桃源县!你到底是何用居心!”
“啊!”
顿时孙明亮傻了眼,这,这是什么道理?
“世子殿下,小,小臣,绝,绝对没有那,那种心思……”
“哼哼,真没有那种心思!”
论扣帽子,也算是键盘侠出身的朱国强相信就是朝里的给事中,也不一定能比得上自己。
这次南下本身就要靠地方协济粮草,而这些个地方官……别说是现在,就是几年后,有几个真心实意的为客军协济粮草,一个个奸滑至极,甚至于逼反将领,大明之所以会亡,这些个瞧不起武将的文官至少占六成以上的责任!现在正好杀鸡给猴看。
“若是没有那种心思,为何只为我军提供几车粮草,这几车粮草狗谁吃的,一边让我的兵吃糠喝稀,一边却宴请本世子,这不是想在乱我军心,又是什么!来人!”
世子爷的突然翻脸,别说是孙明亮,就是陈无敌等人在旁边也傻了眼,世子爷这是唱的那一出?
惊诧间,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直到世子爷再喊了一声,身边的侍卫才反应道。
“小的在!”
“把桃源县好好的审审,我倒要瞧瞧,他是如何勾结东虏,乱我军心!”
被扣了这么一顶大帽子的孙明亮,这会完全傻了眼,其实在他的内心里,非但瞧不起武将,同样也瞧不起宗室,立即激动道。
“德世子,本,本官是朝廷命官,你,你无权这般羞辱本官,这,这几车粮草已,已经仁至义尽!”
“好,好一个仁至义尽,本世子对尔也是仁至义尽,来人,此獠勾结东虏,坏我军心,先拉下去重打一百军棍!”
原本还想凭着官身保护自己的孙明亮,那里想到这德世子居然如此蛮横,傻了眼的他,顿时服了软,由不得他不服软,一百军棍,分明是要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