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数百个清军兵卒的拉动下,船距离河岸越来越近,岸边不远处,还密密麻麻站满了清军,穿着重甲的他们或者手持拉船的绳索,或者手持利刃,随时准备跳帮过来。而与此同时,弦声震耳,成千上万的箭像雨点似的落在船上,不过只是瞬间的功夫,船舷护板和舱顶上都扎满了羽箭。
被横拦过来的船,似乎失去了抵抗力,船头的臼炮并不能向船侧发炮,炮手们只能躲到护板的后面瑟缩着身体,等待着最后一刻的降临。
岸上那些穿着重甲的清军一个个的都睁大眼睛通红的眸子,就像是嗜血的野兽似的,想要冲到船上,杀尽船上的明狗,他们相信凭借自己的武勇,只要杀到船上,船上的那些明军就会像破瓜烂菜似的,任由他们砍杀,他们注意到船上的人,只有一半人有甲,其它人穿着一身羊皮衣。
近了!
转眼之间,彼此的距离就缩短到了十几步,船上的人也很紧张,他们眼巴巴的看着船被接到岸边,在箭雨的阻挡下,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砍断绳索。
穿着一身全铁甲的胡守金,站立于船台上,对落在身上的箭雨是一副视若无睹的模样,他从望远镜中可以看到,远处建奴的炮队正在拼命的靠近河岸。甚至于他能感觉到黑洞洞的炮口,正渐渐指向这里。
可他仍然站在这,一动不动的站着,任由箭雨落在盔甲上发出一声声脆响。
东虏!
东虏!
河岸上的东虏清晰可见,甚至可见,作为将军护兵的李国安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发了疯一般,在胸口处拼命地跳动,他的手指发麻,两腿发软,尽管头上的铁盔冰凉,可是他的额头仍然在不断的滴着汗。
再看一旁的张勇,尽管铁盔护着脸,但是,他手中的长刀哆哆嗦嗦,随时都可能砸在自己的脚上。
“弟兄们听好了,大丈夫死则死尔,有什么好怕的。”
跟在参将的身边,刘启仁忍不住又大声提醒到。
“呵!”
舷墙边紧张的众人发出一声闷吼,他们再次振作精神,手拿兵器双眼死死的盯着前方,偶尔的会有箭矢射进他们身上盔甲,让他们在惨叫声中倒在船上,在他们倒下的瞬间,就会被拖进舱中……
“奴才们听好了,杀上去,杀光船上的尼堪……”
牛录达尔罕大声叫嚷着,生性好战的他,甚至没有戴头盔,而是顶着光头在阵中走动着,大喊着,他的脑勺后面一个六七寸长的老鼠尾巴摇动着。
其实,都不需要他的鼓动,这些建奴大都是已经亢奋的叫嚷了起来,他们用通红的眸子盯着明狗的船,恨不得现在就杀过去,将船上的明狗杀个痛快……
终于,在飞钩的拖曳下,失去控制的船百般不愿的靠近了河岸。
“准备!撞击……”
在船拉撞到河岸的瞬间,船上的人大吼道,他们纷纷抓住舷侧的绳索,护板,其实撞击并不强烈,只是让船有些摇晃而已。
几乎是瞬间的功夫,达尔罕提着重斩刀杀了过去,在他的身后,成百上千的陷阵建奴步兵挥动着刀枪叫嚷着,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冲向了河畔,他们叫嚷着试图跳上被拉到河边的炮船。
“杀、杀……”
一马当先的达尔罕接近河岸,在距离河岸只有五六十步远的时候,他看到那些明船上的明狗都站了起来,他们站在护板的后面,手中拿着——鸟铳?
因为距离很近的关系,他甚至能看到乌铳黑洞洞的铳口。下一瞬间,他看到了一团白雾。
一团团白雾伴随着似爆豆般的闷响,枪响了!
船舷护墙后面的明军终于不再被动还手了,他们端着火枪瞄准着近在咫尺的建奴扣动了扳机。
上千个铅弹瞬间就穿透了建奴身上厚重的铁甲,一些冲在最前面的建奴当然受到重点的照顾,顿时被打成了筛子,一时间,那些原本正冲杀的建奴立即倒下了一片。
他们只有一轮!
达尔罕的心里冒出这个念头时,他并没有看到在舷墙后的火枪手,一轮射击后,立即将枪递到掀开的舱口,舱内的弟兄接过的同时,又递给他一杆火枪,在舱内,三四名火枪手都在等待着,等待着装弹,并把自己的火枪交给战友。
接过火枪的瞬间,李亮的右手拇指就扳动击锤让它进入待发的位置,然后瞄准……准星压到建奴的瞬间,他扣动了扳击。伴随着一阵猛烈的后座,枪口喷出一团白雾。
不过只是几轮射击,船舷就已经硝烟所笼罩,不过,在河风的吹动下,硝烟很容易散去,尽管硝烟弥漫但却无法阻挡他们的视线。
对于他们来说,视线似乎是唯一的问题,可是对于暴露在枪口下的建奴而言,这短短几十步,就像是死亡地带似的,他们试图冲杀过去时,却只是徒劳的赔上自己的性命,灼热的铅弹轻易的穿透了他们身上的盔甲,让他们击倒在地,从盔甲下方涌出的血,瞬间就染红了地上的冰雪,一时间,雪地上一片腥红……
尽管清军的箭雨总会射中一些倒霉的家伙,但是在舷墙的保护下,大多数时候,唯一阻碍射击的,还是舱里的弟兄装弹的速度。
“快,快装弹……”
每一次,当一支火枪丢到舱里的时候,舱里的弟兄就会大声叫喊着,站在舱中的他们,从容的装填着子弹,头顶上厚达两寸的木板抵挡了箭雨的袭击,不过,他们知道,如果不能尽快装弹,等到建奴杀上船时,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