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差役拿下他的时候,就打开来瞧过了,里面装的全是字画。”检校啧了两声,“其中,还有一副米芾的墨迹呢!不但印章、落款齐全,边上还有名家的题字。若是真的话,至少价值好几百金。就凭一个赣商,哪来那么多名贵的字画?”
不是他偷来的,难道还是祖上传下来的不成?
这种宝贝做传家宝还来不及,怎会舍得送给一个伶人?
怎么想都可疑!
无羡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问道,“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检校捏紧了拳头,目露愤恨,“当然是一查到底啦!”
无羡好笑起来,“你这是打算与对方死磕到底啦?”
“那是!”检校傲娇地扬起了下巴,他可不甘心白白跌那么大一个跟头,非将对方的尾巴揪出来,狠狠地踩上两脚不可。
“既然如此,做兄弟的总要帮你一把,若是你在调查中遇到了什么难处,就来我府上找奚公子。”
奚公子?
该不会就是那个楚馆的馆长吧?
检校瞥了眼无羡身边的那位贵人,不争不妒,不怨不怒,那般端庄大气的架势,很有掌家主母的气度啊!
真是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
活得如此fēng_liú潇洒,真是羡煞旁人,简直就是他的人生楷模啊!
这一顿宵夜虽说花费不小,检校掏钱掏得却是异常爽快。若非嫌弃卤味太寻常了些,拿不出手,他都想给他们打包带些回去。
分别之后,朱寿对无羡道,“我们查了那么久的卫学粹,都没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好不容易有些头绪了,为何交给那个检校去查?”不是朱寿看不起他,“就他那副不靠谱的样子,能查出些什么?”
“所以啊,卫学粹自然也想不到,我们会用检校去查他。正是因为不靠谱,才更靠谱些。再说了,这两人本就有过节,检校盯上卫学粹,即便被发现了,也不会引人怀疑。”
对于那个检校,朱寿总有些不放心,“我们要不要在暗中派些人手一起查?”
“不用,人多容易打草惊蛇,先让检校查一阵子,若他一无所获,我们再派别人接手也不迟。”
此事就此搁下,两人携手来到什刹海,应声开门的门卫见到他俩,既兴奋又惊讶,连人都忘了迎了,扯开嗓子就喊,“小主子回来啦!”
李霸听到通报,披了一件羊裘,就从被窝里爬起来了。
“爹爹着什么急啊,小心着凉了!”无羡目露担忧,忙不迭上前替他整理衣衫,之后,又替他将披散的头发绾好。
“你爹我身子硬朗着呢!”李霸呵呵一笑,连带着肚子上的赘肉跟着一抖一抖的。
待拾缀得差不多了,向朱寿屈膝而跪,行了一个大礼,“草民接驾来迟,望圣上恕罪。”
“是小婿叨饶了。”朱寿赶忙赐了平身,将李霸迎上了上座,“岳父大人在上,不必遵循那些俗礼。”
谁能被称为皇帝的岳父?
只有皇后的老爹!
无羡即便再得宠,终究是个妾室。李霸作为她爹,可没这个资格,更别说是坐在皇帝的上座了。
这明摆着是朱寿在抬举他。
问题是,他敢受吗?
李霸看了闺女一眼,见她向他点了点头,便大着胆子地坐了下来。
刘安抢来小厮的工作,亲自侍奉在侧,利落地将提神的浓茶端了上来,尤其是李霸的那一碗,汤色浓郁得像煎药似的。
李霸一口干下,抹了抹嘴,“圣上深夜驾临,不知有何吩咐?”
他可不认为,这是他闺女的主意。他的闺女他了解,最是体贴不过,即便再想念他,也不会做出这种半夜扰人的冒失之举来,这主意必定是朱寿出的。
朱寿是什么人?
当朝天子!
大晚上不睡觉,来找他聊天?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必有要事相商。
朱寿怕李霸担心,没有提今日皇后带人请命清君侧的事,只道,“小婿想请岳父大人往南赣一趟,提督军门,协助都御史王守仁,清剿匪寇。”
这是要他出山,重掌兵马?
他的闺女如今正得宠,他若得胜,必然会被那群文臣忌惮。他若失利,那就更惨了,弹劾他的奏疏不知会有多少。
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他才不做呢!
“草民很久没碰弓马了,都生疏了,您看,腰间的肉都长了好几圈。”说着,李霸抓着肚子上的肥肉抖了抖,憨厚的笑容中呈现出几分无奈来。
之前,为了防止无羡开溜,朱寿曾在宅子的四周布置了不少眼线。李霸有没有练习过弓马,能瞒得过他吗?
“岳父大人,您就不要过谦了。这事只有交给您,小婿才能放心。”
李霸甩锅道,“朝中能人多着呢,兵部尚书刘大夏就不错。想当年他在广东任职时,剿匪成绩斐然。虽说如今他的年纪是大了些,但是姜越老越辣啊,经验这个东西,可是别人比不过的呢!”
一听到“刘大夏”这三个字,朱寿就不待见,嘴角忍不住抽了下,推脱道,“他如今身为兵部尚书,公务繁忙,哪里抽得出空来,去南赣剿匪。”
“他不行,不是还有咸宁侯仇钺嘛!”为了自己脱身,李霸真是没脸没皮了,都将多年的老友拉出来顶缸了,“他做过总兵,平过叛乱,剿过贼寇,凭此资历去南赣,当仁不让!”
朱寿讪讪一笑,“咸宁侯以疾解甲。”说白了,就是个病号,他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