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她稍稍用点手段,加以束缚,事情都不会闹到今日这个地步,说来说去她也是觉着顾明柔身世不一般,不愿得罪了她去。
是啊,家世好的总要比家世差的更有用些,虽说这宫中沉浮,不定谁会笑到最后,但被皇上留在宫中的机缘总要多些,谁愿意去得罪这样的人?
可骆卿也不是吃素的,不是因着骆府,是因着她的哥哥,不然皇上也不会将她钦点进宫了。
骆卿想,既然他们都知晓了,哥哥也说会给自己撑腰,那她今儿还真就不打算将此事就此揭过了。
她抱紧了自己怀中的琴:“那我还真想让皇后娘娘给我评评理,顾明柔凭什么私自偷开我们屋的衣柜,偷偷拿走我的琴,还将我的琴的琴弦给剪断了?这都是个什么理儿?”
说这话时,她将冰冷的眼神又直直地射向了朱嫣然。
她不是个傻子,她同朱嫣然提及乌头有毒之时她的反常,突然堵了的锁眼,她主动的提议。
一切的一切都是朱嫣然谋划好的!
她自问待朱嫣然也还算好,没得当了冤大头任人陷害!
她倒想问问她,她同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她为何要害她!
顾明柔不知不觉成为了朱嫣然手中的棋子,她让顾明柔和自己斗,而她却在一边儿坐收渔翁之利。
她都想拍手叫快,真是好手段啊!
她看得朱嫣然低下头不敢再看自己才又收回视线,却不料顶多蹙蹙眉的张嬷嬷脸上竟是血色尽褪,颤着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怀里抱着的琴,是满目惊恐。
“你……你怎会……”好容易张嬷嬷开了口,却是语不成句,“这把琴怎会在……”
顾明柔可不管张嬷嬷的不对劲儿,只知晓自己被打了,她可是从小被娇养着长大,怎肯受此等委屈?
“骆如卿,你还无法无天了?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乡野丫头,生母就是个卑贱的贱婢!你竟敢打我?好啊,那就去寻皇后娘娘评评理,看看皇后娘娘会处罚你还是处罚我!”
她是彻底不管不顾起来,大不了就不选秀了。
“你之前还想毒害我呢,咱们就去寻皇后娘娘,看看你这毒女还如何再呆在皇宫!”
骆卿还真是不怕她的威胁。
“这皇宫也是个讲理的地儿吧,你断了我的琴弦,那你就该得付出代价!”
这琴可是哥哥的生母留给他唯一的念想啊。
骆卿恨,恨自己连一把琴都护不好。
她自知晓言淮的真实身份后就打听过他的过去,知晓他的生母以长宁长公主府上的乐姬身份进了宫,深受先皇宠爱,在他出生后先皇甚而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给了她贵妃位,封号为宸。
宸,北极星所在、星天之枢,指代的是帝王,足见先皇对她的宠爱。
当时,人人都说宸妃魅惑先皇,可先皇贤明,在朝政上不说勤勤恳恳,却也无从指摘。
可那又如何呢?
于大臣们而言,宸妃娘娘就是先皇身上的污点。
可两人是真心相爱的啊,纵然相差了二十岁,可他们确是相爱的,只是这份情不容于世。
宸妃娘娘后来去了,被人下了毒,慢慢磨死的,先皇一意孤行,追查下来全都指向了长宁长公主府。
长宁长公主府满门被灭。
先皇也就此生了场大病,身子大不如前,但在他好了之后他还是坚持将言淮接到身边亲自教养。
言淮长大后,以最小的年龄封了亲王,号怡。
先皇说,他希望言淮能随心畅快、怡然自得,不要像他,困囿在这高位,动弹不得,孤独至死。
先皇这话,就是言淮说给骆卿听的了。
她抱紧了手中的琴,看着张嬷嬷的神色,她想,她大抵知晓这把琴是谁赠于宸妃娘娘的了。
她只觉整颗心都像要被人掏了般,这把琴原不单单是宸妃娘娘留给哥哥的念想啊,那还是先皇和宸妃娘娘相爱的见证啊,是他们难得的一家三口的幸福时光啊。
可她没有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