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帕子确实是朝歌送他的,他一次没舍得用。
小姑娘一针一线绣出来的,他怕用脏了用旧了。
暮词怔怔的看他一眼,没再接他递来的帕子,目光又落在沈朝歌的身上,她站在一旁看着,并没近前,因为知道暮词不喜欢她,朝歌也聪明的不在这个时候去讨她的嫌。
和一个酒多的人可没什么道理好说的。
“沈——朝——歌——”暮词忽然冲她大吼起来。
沈朝歌吓一跳,干嘛又冲她来了。
暮词站了起来,朝她走几步,因为生气,走得有些跌跌撞撞。
“沈朝歌,你把那个鸳鸯帕子送大哥了?”她不敢置信的问。
朝歌诧异:“什么帕子?”
机智如她,很快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暮词气得胸口隐隐作痛,吼她都没力气了,再开口,有几分的力不从心,道:“我都看见了。”
“大哥手里那个鸳鸯帕子,是你送的。那上面的一针一线,都是我教你的,你休想要唬弄我。”
她虽酒多了,可也不糊涂啊!
朝歌见不好隐瞒,轻描淡写道:“哦,兄妹之间,送个手帕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这语调,倒是学霁月学了个七八层像。
送大哥鸳鸯手帕,上面还有一个月字,这是兄妹之间能送的吗?
三姑娘有心想要争辩几句,五姑娘凤吟就匆匆过来了。
一看救场的人来了,朝歌赶紧迎过去唤她一声五姐姐。
凤吟瞥了一眼暮词,大概知道为何唤她来了。
看来是和大哥告了她一状,想让大哥帮她出气。
她微微挺了一下胸脯,很快把朱公子给出卖了,说:“不管我的事,我与那朱公子也是不熟悉的,是他路见不平拨刀相助,又不是我让他骂你的。”
再说了,她能指示得动朱公子吗?
暮词看她一眼,她现在忽然就没了与凤吟争吵的力气。
比起被人骂几句,此时更让她震惊,生气的是朝歌的鸳鸯帕在大哥身上。
朝歌诧异,不由多问一句:“你说的朱公子,是朱千度?”
凤吟点头:“就是他,骂起人来还挺有学问的,肚子里有墨水的人就是不一样。”
还有一点仰慕之情。
骂人从来都是一件有辱斯文之事,和学问有啥关系?
朝歌疑惑:“如何个学问法?”
想到朱公子骂人时的优雅姿态,凤吟觉得有趣极了,不由学了一嗓子,学着那公子的姿态,稍微变了一下音,说:“姑娘何不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学过朱公子的模样,问朝歌:“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朝歌想了想,她机智的知道这一定是骂人的,可究竟怎么个骂法,恕她不是个有学问的人,还真不能解其意。
她虚心的请教起来:“……还请五姐姐指教。”
五姑娘非常乐意做她的老师,指教她。
暮词脸色铁青。
本不想与这凤吟再理伦,她一颗心全放在了鸳鸯帕上,没想到她一过来,又把之前的事情活龙活现的演绎了一遍。
暮词姑娘怎么能不气?
欺人太甚了啊!
朝歌听在耳里,最后还评价一句:“这就是读书和不读书的区别,读书多,见识多,眼界宽,思路广,墨水多,文采好,骂人你都不知道,以后多学着点。”
暮词这时就抓起桌上的茶盏一股脑的朝两人砸了过去。
凤吟姑娘一个冷不防,还真被她飞来的茶盏砸到身上了,好在里面的茶不烫了,朝歌也赶紧躲,怕暮词在气头上没个轻重,砸中了谁,谁受罪。
霁月见形势不好,上前拽了暮词就往外送,唤了下面的人:“把她送回去,喂上醒酒汤。”
外面传来暮词嘤嘤嘤的哭声,人被送走了。
凤吟疑惑,这就完事了?
她又和进来的霁月解释:“大哥,真的不管我的事,我没欺负她。”
霁月颔首,说:“没事了,你也回去吧。”
“哦。”凤吟行了一礼,忙退了下去。
大哥今时不同往日,在他面前不觉然就恭敬起来。
人散,又安静下来。
朝歌默默叹口气,说:“那我也走了。”
霁月问:“桂花酒不喝了吗?”
她这不是怕他的好心情被破坏掉了吗。
“那你还想喝吗?”
他转身又去把酒拿了出来,拽了她的手往外走。
“去哪儿呀?”
“没人打扰的地方。”
然后,他带她上了屋顶。
坐在屋顶的时候他问:“怕吗?”
“不怕。”树都能上,这有啥好怕的。
可是,她又说:“就是太硬了,硌得慌。”
自然是没有屋里的软椅坐着舒服。
“……”他微微压抑了一下心里的臊动。
小姑娘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忍不住想多了。
“等我一下。”他站了起来,从屋顶下去了。
“……”朝歌疑惑,他这是要干嘛呀?
留她一个人在屋顶,这乌漆麻黑的,除了天上的星星月亮,啥也没有,她难道不会害怕吗?
她想唤他,又怕自己声音太大,惊动了旁人。
她胆再大,她也是一娇滴滴的姑娘呀。
微风一吹,还觉得有点凉,她不由缩了一下小身板。
大哥,您不带这样子的。
把她放在这么高的地方坐着,她一动不敢动,甚怕自己一脚踏空,滚下去惨死就真没地哭了。
怨念还没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