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霁月的课结束,他离开。
五姑娘这时趴在琴上有气无力的喊:“我要抗议,我不要学弹琴,这也太难了吧。”
朝歌喊她:“五姐姐,我倒是琢磨出一个道理来,抚琴这事,是会熟能生巧,多练练准会的。”
五姑娘便问她:“朝歌,你是不是撞见过鬼了,或者让鬼上身了?你现在还是你吗?”
“……”朝歌只能点头。
她当然是她。
“你说我们天天吃喝快乐不开心吗?为什么非要来这学习呀,这不是难为人吗?”
她都想哭了,她为什么要受这罪哩。
昨个读书,写字,她手已累得够酸了。
又要减肥,她好饿的。
现在还要弹琴,这不是想废了她吗?
要不是她母亲严严的和奴婢交待,到点必须送她去学堂,押也得押过去,她今天便不会来了。
朝歌看着她,她理解她的心情。
上一世她也是这般,请了多少夫子给她,她都把人给气跑了。
她就是不愿意安安静静的坐下来学习,她和五姐姐的想法一样。
吃喝快乐不快活吗?
为什么要花时间学习这些东西?学会这些能当饭吃吗?
一点用都没有,又不能做官。
她的一片良苦用心,说出来姑娘们也不会接受的。
她们不知道前一世沈家的悲惨,她们没那些记忆。
轻轻拨了一下面前的琴弦,就听四公子不解气的骂她:“她就是脑子有病,闲出的屁,整这些个破玩意让大家跟着受罪。”
他这是想要挑拨离间,让大家都认为是朝歌害得她们不得不在这儿受罪。
朝歌忽然便冷笑一声,站起来说:“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是长久存在的,生有时,死有时,成功有时,失败有时,富贵有时,贫穷有时,沈家也有时有限,也有结束的时候。假如天让沈家三年之后没落,从这一刻起,你们要怎么做?是眼睁睁的等待着没落的这一天到来,还是从现在起便想尽一切办法力挽狂澜?”
“朝歌,你在说什么?”五姑娘听得一脸茫然,是懂非懂。
“我所说的也许你们现在不明白,但将来你们会感谢今天在这里所吃的苦。”
沈家也许不会长久的存在,可至少在她们活着的这一世,要一直存在。
人有知识,眼界不一样了,智慧也不一样。
这是她所能悟出来的道理,六姐姐祖母和二伯母都是认可的,大哥也是默认的,便说明她所悟出来的道理是没有错的。
对于她这一番话,几个人都觉得莫名其妙,压根也没听懂。
沈家怎么可能会没落,这是什么破假如。
二公子四公子觉得她脑子有病,便不拿这事与她理论。
三姑娘暮词也不是话多之人,更不会拿这事与她理论。
五姑娘不是一个求上进之人,对于听不懂的话,也没有那么强的求知欲。
等下一课时依旧是王夫子来教导她们从《弟子规》开始学习,要背又要写。
好不容易挨到这课结束,三姑娘暮词默不作声的去找霁月了。
她打算和霁月说一说,她真不想去读书了。
一会抚琴,一会写字,读书。
这一上午过去了,她这一双手酸得不似自个的了。
这是人干的活吗?
好好享受荣华富贵不好吗?
过去的时候霁月正要用午膳了,便让婢女给她递了筷子,一块吃了。
三姑娘有事藏在心里,吃了两口后轻声说:“大哥,我能不能不去读书了?”
“不能。”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暮词气闷,却又不能朝他发火,只好把气发到朝歌身上。
“我不想和这些个神经病一起读书,尤其是沈朝歌,我怀疑她现在这里有问题了。”暮词指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霁月不置可否。
暮词咬咬唇,朝歌现在不知道对大哥又安了什么坏心眼,忽然对大哥好了起来,还去和祖母说情,让大哥搬到这儿来住。
她给了大哥恩惠,恐怕大哥心里现在已不记恨朝歌之前的仇了。
想他之前还耐心的手把手的教导朝歌抚琴,心里就窝了一股怒火。
暮词忍着心里的火气,问:“大哥,你知道她和我们说什么来着吗?”
他神色平静的问了句:“她说什么了?”
暮词便把朝歌的话大概说了一遍,原话她是模仿不来的,她没那么好的记性可以一字不差的说出来。
霁月默默的听着,没有言声。
朝歌本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她向来是个没心没肺的笨蛋,和别的公子小姐一般,只懂吃喝玩乐,享受沈家给予的荣华。
沈家未来不可捉摸的劫数,她哪里能够明白得了。
暮词气鼓的和他念叨:“我们沈家世代荣华,她却说得好像我们沈家三年后就完蛋了似的,还说我们现在不明白,将来会感谢她,她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了。”
“我想起来了,她脑子倒是没有被驴踢过,就是从树上掉下来摔着了,该不是那一摔就脑子给摔傻了吧?我瞧她现在极为不正常了,大哥,你有没有觉得她现在和以往不太一样了?”
霁月便说,是懂事了不少。
他又放了手中的筷子说:“沈家这泼天的富贵固然可以护你们一世衣食无忧,但你知道外面多少人觊觎着沈家的一切吗?”
暮词不以为然。
“那也只有眼红的份,还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