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君轻轻摩挲杯缘。“结果我基本已经预料到了。”
梁静姝喝了一口酒说:“别这么说,或许可以期待。本来我也担心的不得了,刻意回来求我爸在董事会上说几句。但是,看今天舆论的风向,我觉得没那个必要了,有奇迹也说不定。”
明君心事重重的沉下眸子:“不管了,像你说的,等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再说吧。”
梁静姝端起杯子:“船到桥头自然直,多想无益,如果最后的结果真的不尽人意,大不了中国的阵地我们弃守,你随我一起到国外去。”
明君跟她碰了一下杯子,两人分别将杯子里的液体喝尽。
“我只怕辜负了你的重托。”
梁静姝拍了拍她的肩膀:“别这么说,我倒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你。如果你不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事业一定做得顺风顺水,不会遭此忌惮。有的时候我也会想,是不是太难为你了,把你一个人留在中国市场,面对那么多的强敌,完成一些或许根本完成不了的任务。是不是太死心眼了,到了近乎偏执的程度。”
明君认真的看了梁静姝一眼,以前的她从来是坚定不茫然的,但是,现在的梁静姝常常一张口就是哀叹。
“如果没有你的一手提拔,又怎么可能有后来的我。更别谈顺风顺水了。”是否活着,都是个问题。她接着又说:“你以前从不迟疑的,现在是怎么了?”
梁静姝违背形象的,猛灌了一大口酒。
“或许真的是因为年纪大了,很多时候会力不从心。尤其想到四十岁了,一切还要从头开始,说不害怕是骗人的,也迷茫,也曾失去方向。女人啊,想一想真悲哀,年轻的时候雷厉风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点儿不比男人差。但是,到了一定年纪,却仿佛一下子就衰退了下来,还会感觉力不从心,让自己不得不想,是不是真的老了。”
明君没有说话,她沉默的喝着酒。
性别差异的确决定了一些问题,她听过有的女人说一过三十就感觉出不同了。何况梁静姝已经四十岁了,估计快到了更年期了吧?
不管体力还是精力,跟二三十岁的时候没法比是肯定的。
她听梁静姝又说:“最可悲的是,年轻的时候不屑的爱情和家庭,年纪渐长,竟然有些向往。”
明君吃惊的看向她。她想,是太孤独了吧。她到了梁静姝的这个年纪,肯定也要生出这样的感慨。
两人碰面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喝酒聊天直到后半夜。
很久没有这样畅快的谈心了。
梁静姝直呼爽快,喝到舌头打硬,她醉醺醺的揽着明君的肩膀感性的说:“知道你辛苦了,如果最后……最后我们在……轻时尚真的再没有立足之地……也不要担心,我们另打天下去……姐姐去哪里都会……带着你……我不会扔下你。”
明君撞在她的怀里说:“好啊,我们另辟疆土,闯天下去。我们还年轻……鲜衣怒马,一定可以干出一番成就。”
说到这里,梁静姝有些热泪盈眶:“鲜衣怒马……”她喃喃了一句,把脸沉在明君的肩膀上,声音沉闷的溢出来:“我已经不再年轻了……后悔……当年没有抓住……”她没再说下去。
明君感觉到有热乎乎的东西渗到皮肤里,她的心脏一阵紧缩,默默揽紧了梁静姝不再说话。有的时候她还是挺心疼这个女人的,尤其听到有人背后称呼她老妖婆的时候,她竟觉得她有些可怜。
何时回到的家不知道。
明君衣服都没脱,合衣躺在床上,高跟鞋一只挂在脚上,一只扔在地板上。
最后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她一手捧着发胀的脑袋,感觉快要爆炸了。一边迷迷糊糊的应声:“喂……”
听筒那边传来讽刺的男音:“心可真够大的,总部在开会讨论对你的处理决定,你却在家睡得昏天暗地。”
一般人至少该有一些紧张或者期待的吧。
明君听到声音,脑子清醒了一些。强忍酒后的不适感,机械的问:“要杀还是要剐?”
梁晨说:“恭喜你,你被撤职了,《轻时尚》杂志从今往后跟你再没有一点儿相干。”
明君听了,难免痛心,毕竟《轻时尚》由梁静姝创立后,是她一手带上辉煌的。就像自己含辛茹苦孕育的孩子,现在却要舍下它不管了。
她终于懂得了梁静姝离开中国时的悲愤。
她佯装镇定:“我以为会直接开除。”
梁晨哼了声:“想得倒美,一个乱臣贼子,难道不该戴罪立功吗?”
“既然是乱臣贼子,你确定是戴罪立功,而不是养虎为患?”
梁晨若有似无的冷笑:“孙悟空再本事高强,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识相的,就安分守己。还有,以后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少说。”
明君觉得他话中有话,听起来不似那么简单。
没给她思考的机会,梁晨在那边又说:“我在‘一抹留白’等你。”
说着,挂了电话。
明君坐在床上愣了一会儿神。
她现在完全一副乱糟糟的模样,几乎彻夜不眠,让她皮肤油腻,头发干枯,满身的酒臭味儿。
重要的是,明君困奄得一动不想动。
意识到改头换面是个大工程,她当即绝望得仰面躺回到床上。足足过了十几分钟,才挣扎着起来。空腹喝了一杯咖啡醒酒,然后洗澡换衣服。
一个半小时后,出现在“一抹留白”的门口,容光焕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