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将近一个时辰里, 因有少年在对方手里, 船行很慢,受伤的人在包扎, 没受伤的就在清洗甲板和船舱,此时已经基本把血迹和残肢清理清洗干净。
龙少在前走着, 中年人、壮年男人、还有一个矫健的年青男子跟在后面, 那少年叫了一阵见没有人理会他, 转身便直追过来, 他跑得极快,一转眼便跑到龙少面前拦着他:“你为什么不听我说话?我们现在这么多人马,他们只有一艘破船, 趁这个机会把他们全灭了多好?留着养虎贻患吗?错过这个机会再要找到他们可就困难了!”
龙少被他挡住脚步,想也不想地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少年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拉住龙少的衣袖, 怒道:“你是聋的吗?还是你仍然想着狗屁的兄弟情义不想杀他们?先生、董叔、中哥, 你们也不劝劝他!”
龙少拽了拽衣袖, 那少年抓得甚紧,他一时也甩不开,身畔的中年人等想要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是无奈。
那少年还要说话, 龙少被他拉住的胳膊忽然猛一用力, 少年一时不妨被拉了个踉跄, 龙少将他拉到面前, 微笑着问:“王海生,刘相一是怎么知道你惯常藏身所在的?连我都不知道呢他倒是一找一个准,连找第二个地方都不需要。”
那少年原本被这么一拉吓了一跳,怒火更是高炽,可是一听龙少这一句话问出来,他整个人呆住,所有的怒火就像被戳破的气球里的气一样,一下子泄得干干净净。
龙少见状再一拉衣袖便轻松地拉了回来,继续往艏楼走去。
江陵和四明自从被送上这艘大船后,便被带到艏楼下甲板上站着。本来是候着龙少诸人的查问的,可是龙少焦急那少年的安全,又有另外事情处置,于是一直没有人理会他们。直到此时,龙少不欲理睬那少年大步走到艏楼前时,一眼便看到江陵两人,最主要的是看到江陵手上的镣铐,停住了脚步。
他一眼便看出了谁是主导,很干脆地问江陵:“刘三为什么要杀你们?”
江陵在这近一个时辰里早已反复想过多种应对,当即微微垂下眼皮,慢慢地道:“我们是人质。”人质被敌人抓去,那可是笑话。
龙少饶有趣味地问:“什么人质?哪里的人质?”
江陵咬了咬唇:“那艘船上的主人,就是你说的刘三,他派人去衢州杀了第一珠宝林家的当家大老爷一家,和三老爷达成了协议,为了防止三老爷变卦,把我们带来作为人质。”
龙少盯着她:“说下去。”
江陵看了一眼四明,犹豫片刻,方下定决心一般道:“他叫林展明,是三老爷的长子。”
四明一怔,他生性机灵活泼,反应也是极快,马上趁着一怔之机露出“你竟然出卖我”的不可置信的表情来。江陵似是不敢看他,垂下了头。
龙少一双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扫着,仍是道:“说下去。”
江陵叹了口气:“我是他舅舅,适逢其会,被一道绑了来。”她看了看龙少的神色,马上接下去道:“至于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我不知道。展明生性好武,对家中事情毫不关心,一路上我问过他,也说不知道。”
龙少沉吟了一会儿,似笑非笑地道:“不知道啊,也就是说,我用刘大换回来两个没有用的人啊。”
江陵紧闭上嘴,不再出声。
此时一直站在一旁的那个矫健的青年男子开口道:“既然没用,带着也是累赘,不如杀了算了。”
龙少慢悠悠地道:“咱们的船驶得慢,离荒岛只有半个时辰路程,咱们基本都能游得回去。所以,如果现在把他们扔下海,试试看能不能活着游回去倒也是一个公平的法子。”
四明猛然抬头,龙少看了看他,又去看江陵,却见江陵镇静地回答他:“我游不回去。”
龙少又看了看她,忽道:“你撒谎。”
江陵抬头,一双眼安静地看着他,他歪了歪嘴角,笑意盈盈:“刘三既然和林家三老爷达成了协议,便根本不需要人质就能让他百依百顺,否则抛出协议或者说出内情,林家三老爷与海盗倭寇勾结,便是死罪一条。”
江陵闻言亦不动声色,轻声反驳:“如果当晚刘三血洗林家时,林家三老爷正在赌坊呢?如果林家三老爷留在家里的长子失踪次子也死了呢?众人皆知三老爷惯爱赌钱,儿子只有两个。你说官府会不会相信倭寇和海盗的话?”
龙少怔住。
那少年王海生忽然在龙少身后道:“你还是在撒谎,你提起你的小外甥死了,半点伤感都没有。”
江陵抬头看了看他,漠然地道:“他与展明不同母。”林展明的舅舅和林展明异母的弟弟当然毫无关系。
王海生又一次被噎住。
中年人忽道:“那么刘三要杀你们,是因为不想让人质落到我们手里,以至于他千里奔泊获得的协议变成了白纸一张,反便宜了我们?”
江陵闭上嘴。
中年人面带笑意,看了眼龙少。
龙少摆摆手,毫无兴趣地道:“那便这样吧,你们两个,在船上老实点。”带头便上了艏楼二层的舱房里。
随行的几个人看了看江陵和四明,也跟着上了艏楼。
只有王海生围着他们转了两圈,江陵和四明看也不看他,他便自行溜达开去了。
一眨眼间,艏楼下的甲板上只剩下江陵和四明两人,两人面面相觑,龙少竟然……没关他们?
两人试着离开艏楼所在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