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写好的书信折放在桌案一角,言辞间不容拒绝。
少女脸上怒气未散,“我不去。”
上次九霄殿的阴影,一幕幕不堪场景,她都还记忆犹新。
她可不想再撞见那个有病的南信王爷,若不是上次落水逃命,她还不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
她不止是怕他,更惧怕他那蔑视王权的德行。
“你若不去,我便叫雪双禁了你的足,让你哪都去不了。”
“戚凉争你!你过分了吧!”
“不然呢,梁小姐以为我很通情达理么?”他双手撑着下颌,悠哉问道。
应织初咬着唇,哀怨地瞪着他,偏偏说不出那些难以启齿的过往给他听。
少年双眸深邃如墨,嘴角挑起一抹笑,“你不是想打听名单下落吗,这次宴会请的全是那些闲杂人等,你正好打听个够。”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回忆着自己哪里露了马脚,却想不出来。
少年收回目光,声音听不出情绪,“梁贞,你想查什么我都能帮你,不是只有认义女这一个法子行得通。”
“我没想入你戚家的门,也没想跟你扯上什么关系。”她急声解释着,生怕男子误会她别有意图。
她不过是个孤女罢了,没权没势,也没想攀戚家高枝。
虽然梁父生前与戚家不睦,她身为女儿亦应如此。
可戚家对她,只有恩无愧,她着实狠不下心来算计他们。
戚凉争等她说完,莫名问了句,“那你想跟谁扯上关系,姚瑜吗?”
少女狐疑地看着他,“戚凉争,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他不假思索道。
少女上身前倾,小脸微微凑近他脸庞仔细打量着。
皙白光线穿过纸窗,落在桌案上,散发出阳光独有的韵味。
时间慢慢划过,二人仍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
在少年等得快要不耐烦时,软绵女音才轻飘响起,道出了藏在心底深处的疑惑。
“你是不是有什么眼疾呀?”
——
李府
落墨院(李柏如住)
小亭内的石桌上,摆放着下到一半的棋盘。
李柏如坐在桌前,单手支颐,望着棋盘微微出神。
清风哗哗穿过翠林,打着旋落在小亭外,再加上不远不近的虫鸟脆鸣,使得人越发神清气爽。
他一身落纹绣梅绯色锦衣,更显风度翩翩。
小青袍人影匆匆跑来,跪倒在地:“世子爷,人跟丢了。”
来人正是李府的小童。
李柏如捻起一子落在玉盘上,慢悠悠道:“哦,在哪跟丢的?”
“在翡西湖畔,他乘船离开了。”小童擦擦额头的汗,小声道。
果然,头顶传来玉子砸落的清脆响声,伴随着男子不悦的冷斥。
“你是说,姚瑜离开了金甲城?”
小童头低得更深,已是默认不语。
李柏如清眉微拧,执起折扇划拉展开,层层扇风吹散他满身怒气。
“好一个姚瑜!我不计前嫌邀他今晚赴宴,他竟敢不辞而别!哼,归林剑庄真是好大的面子,连我都请不动!”
“许是,许是他做贼心虚,偷了世子想在众人眼前展示的画卷,便急急开溜了!”
“哼!你们跟踪他这么久,可有什么发现?”
小童摇摇头,愁眉苦脸地叹气,“奴跟他好几天了,这姚公子脾气古怪得很,整日不是闷在客栈里,便是独身一人去通天楼下棋,连像样点的酒肆青楼都不曾见他踏进一步。”
“还挺洁身自好!”李柏如嗤之以鼻。
小童挠挠头,憨笑道:“嘿嘿,公子说的是呀,这姚公子无趣极了,不像公子您……”
李柏如剜他一眼,反问道:“不像我什么?”
小童吓得噤了声,后面那句“不像公子你这般放浪不羁”又吞回了肚里。
“没用的东西,养你们有什么用!”李柏如将扇柄摔在手心,冷声训斥。
小童吓得浑身颤抖,突然间眼眸微转,似是想到了什么。
“公子,奴想起来了,这姚公子还去过旁的地方!”
“啰啰嗦嗦,讲!”
小童规矩跪好,身子一挺,慢条斯理道:“姚公子在来闻墨斋前,曾有好几日包下了锦福春的画舫。”
“锦福春?”李柏如眼眸微眯。
小童点点头,殷勤笑道:“奴当时觉得纳闷呢,还特意去找锦福春管事的打听,说是姚公子包了整整十日,只为了等一姑娘前来……”
“没想到姚瑜还挺痴情的,你可问清楚是哪家姑娘了?”
小童皱眉细想了想,含糊道,“奴记不太清了,听说是一个琴娘,好像是……是在醉词曲晏上那个闹事的女子。”
“你说的,可是被戚兄接回府的离国乐师?”李柏如嗓音微提,追问道。
小童皱着小脸,不确定地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
“奴记不住了,因是发生在丢画前的事,奴也就没仔细打听。”
“我养你这种蠢货有什么用!下去吧,下去吧,别在这碍我眼了。”李柏如挥挥扇子,满脸怒气。
小童委屈地站起来,拍拍膝盖土便要离开。
走了没两步,又被李柏如呵住。
“慢着!”
“世子,你还有事吗?”
少年抬起星眸,淡淡道:“我记得,那日在闻墨斋诓骗门童的亦是一位女子。”
“世子,好记性。”小童听不出他话中何意,只能先行奉承。
“你去,将那门童给我带过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