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回到玉浮宫时,应织初正在案前练字。
少女一身妃色清线绣合欢花衣裙,提笔的姿势甚是好看。
宫女朝着桃花行了礼,便按着往日规矩退了出去。
服侍的这个小姑娘性子倒是怪异得很。
除了洒扫的一些活计需要用人,殿内总是不留人伺候。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的活法,宫人们亦是恭敬地默认了这道“新规矩”。
殿内只剩两位姑娘。
“回来呀,太后娘娘同意你去朗国的事么?”应织初正在收最后一笔,低头问道。
桃花闷闷不乐的坐下,望着盘中精致的糕点发呆。
等了良久,也没等到这个话唠姑娘开口。
心下有了数,应织初瞥了眼窗外,将写好的字帖下的大图纸拿出来。
“你瞧,我画的如何?”
摊开在案上的正是由着桃花回忆加口述,应织初提笔画出的翁先生在朗国的故居。
虽然在太后面前说的信誓旦旦的,可到底是小时候的事了,桃花也记不太清翁先生老家具体在哪。
“我刚才又修改了下,你不看看么?”应织初歪头,问道。
“初儿,你真愿意跟我去朗国吗?”桃花问出心中疑惑,小小脸上满是童真。
应织初将画纸叠起来,轻笑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呀,梁家的案子也算告一段落了,我在俞都也没什么熟人,为什么不跟着你走呢。”
“可是,你知道的,我去了就不会回来了。”桃花刻意压低声音道。
“你不愿意留在太后身边么?”
桃花摇头,“我,我知道她或许是我娘亲,但我……不想留在这个冷冰冰的地方,每天都是这些听话的宫人走来走去。
这里没有长街上的热闹繁华,也没有村庄百姓的好客热络,到处都是冷冰冰的眼神,甚至是不安好心的算计。”
想起前两日,她宫内的宫女莫名落水的事件,桃花便打着寒颤抱紧自己。
虽然不知道事情起因经过,甚至事后亦是被人很好的遮掩的过去。
但她就是直觉感应到,这是暗示,亦是警告。
应织初瞧她又胡思乱想,便抓起一块点心,哄道:“好啦,不回来就不回来,反正我住哪都是一样的。”
都是没家的孩子。
“嗯!有你这句话就行!”桃花顿时恢复元气,郑攥紧拳头,“我这就去求太后,退了你和付追的亲事,省得他耽误了你……他这个人凶狠毒辣,竟敢那样对待先生,一看就靠不住!”
点心掉落在地上,应织初脑子里懵然一片。
“你刚才说,我和付追的亲事,是怎么回事?”
桃花见女子这般,更加义愤填膺,抓住女子柔荑,咬牙道:“就是付追,就是那男人!哼,自作多情!他厚颜无耻的跟皇上讨了你!喂,初儿你去哪?”
桃花伸手一抓,却扑空了。
只能看着那抹妃色,消失在眼前跑远。
“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她挠挠头。
……
上次她与桃花扮成太监被惊尘逮着,事后就被数落了一番。
“你笨呀,我不是给了你腰牌么,有它你去俞都哪都成呀,你何苦费这功夫!”
想到这,应织初掏出贴身的白玉腰牌,果然见上面写着惊尘二字。
估计,这是以他名义进出的牌子。
她本不想擅用,害怕连累他担了罪责。
但是,现下已顾不得许多。
从宫门出来,到雇马车来到城南宅子,天色已至黄昏。
宅门虚掩着,应织初来不及多想,推门而入。
还是熟悉的银杏树和小庭院,却看得人心里空空凉凉。
“你怎么进来了?”流光挽着衣袖,寻声来到门口,看见女子更是纳闷。
“付追大哥呢?”
“哦,他和惊尘买菜去了,我们今个正要小聚呢,怎么他也请你了?”
“就你们三人吗?”少女走近道。
“是呀,最近空闲的就我们仨,这不早上刚去上了坟,给我们死的那个兄弟七挥,你那天也见了吧?”
应织初想起在牢中的那一幕,点点头。
“呵,这么大一桩事,皇上愣是揭过去了,虽然我们七个没什么血缘骨亲,但到底是咽不下这口恶气啊!呵呵呵,估计今晚都得喝得酩酊大醉了……你有什么事么?”流光说了一串,才想起来问女子。
看着眼前这个俊秀中带着文雅的男子,应织初如实道:“我想让付追退婚。”
流光等她说完,眼神都变得陌生,沉默了良久才开口,“你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姑娘。”
“我便告诉你,若不是为了护你周全,付追才不会跟皇上讨你!”
“你什么意思?”少女不解道。
流光冷哼着,将事情前因后果道给她听。
待到天色昏暗,两个大男人拎着一堆打包好的吃食和酒坛回来时,正瞧见宅门大敞。
“流光这家伙,进贼了他也不知道!”惊尘抱怨着率先闪进身子。
走至屋内,一眼便瞧见了应织初。
“咦,你咋跑出来的?”
少女白着脸回头,没看惊尘,看向了他身后同样怔怔的付追。
“付追大哥,我有话要跟你说。”她起身道。
付追连忙将手里吃食塞到腾不出手的惊尘怀中,顾不上他的哀嚎抱怨,便蹭着手局促道:“好呀,我们出去说。”
应织初点头,跟着他走到银杏树下。
惊尘见状,放下那些吃食,亦是追身出去。